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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知澧州朝辞上殿劄子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三、《昌谷集》卷一○
臣闻民生之不厚,起于税役之不均;
税役之不均,起于交易之不正。
夫交易也者,民生之关键,而即民之所藉以厚其生者也。
盖有产则有税,有税则有役,当交易之时而立过割之制,夫岂不善?
自夫豪民得产而不肯收正,下户出产而不能到官,于是产出税存者满天下,而差役义役之法愈变而不得其正也。
夫契书者交易之祖也,砧基簿者税役之祖也。
曩时经界立法,固已灼知奸弊之原委,而立为对行批凿之定论矣。
不对行批凿则不理为交易,虽有立定契约,亦且不用。
其辞甚严,其关防甚悉,使为州县者谨守而行,何所不可?
绍兴二十一年尝因户部员外郎马骐之请,申严行下矣,淳熙三年又尝令诸路转运立三十日结绝之限矣。
若使不对行批凿者不得为交易,则是有产者皆无失收之患,而不对行批凿皆未免退产也。
今州县催税每以产去税存为版簿之害,州县差役每以产去税存为流水之害,至所谓不理交易之法,未尝见有夺此而与彼者。
则是经界以来五六十年间,有此法而未尝得行也。
为豪民者安得而不相仿效,为下户者安得而有所赴愬?
士大夫以苟且为俗,以奉公守法为刻,致使贫民之系累者相属于道,役满而破家者十常八九,此于治体所系非细。
窃详立法本意,所以不对行批凿即不理交易者,必欲尽所过割,无所狡弄。
若收而不尽与虽收而不为彼退落,皆不得谓之对行批凿,业合还主,钱合归官,乡书手与过割人吏皆合坐罪。
若出产户无钱纳,即许给榜,召人承买,此则不理交易之本意也。
但循习既久,未易遽变,必须宽立日限,许人户自首,限满之后,断在必行,安富恤贫,莫大于此。
此于见行条法并无违碍,止是明立节目,使州县可以奉行,以安百姓。
豪民不得恣其欲而法无可宽,下户不致受其困而情有可悯。
民生由此而厚,税役由此而均,交易由此而正。
臣所谓交易也者,民生之关键,而即民之所藉以厚其生者也,所关治体岂浅鲜哉!
如臣言可采,欲望圣慈特赐详酌,令户部次第施行,取进止。
龙图阁学士左通奉大夫致仕赠少师忠简张公阐神道碑绍熙五年1194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七八、《平园续稿》卷二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绍兴元年二月丙戌,诏以多难未弭,人才为急,其复秘书省,置官属
当是时,高宗方马上治天下,乃肇复文馆,收召名胜,储以待用,君子是以知中兴之必可冀也。
范丞相宗尹实当国,而秦丞相初拜参知政事
逮十年春,秦虽专国政,然以与闻初议,犹未敢尽非其人。
永嘉张忠简公以端醇修洁,用给事中林待聘荐召对,召试入省。
凡五年,同僚或自台察骤用,或由著作为左右史,其下亦不失尚书郎,而相国兄梓、子熺又相继为之长,他人附丽不暇,公独介然其间。
秦知公久次,喜论事,一日微讽公,谓当入台。
公迎拒之,坐是报罢,闲废十有五年,了无愠色。
秦薨,公亦不求知于人。
二十九年,始以御史台荐为检法官,班序更出正字下,恂恂百僚底,人为公太息。
会对便殿,论事鲠挺,擢吏部员外郎
寿皇初开建王府,高选讲读官,朝论举属公,遂改礼部郎中赞读,而直讲史丞相浩也。
三十二年六月己巳,王为皇太子,升少宗正右谕德
俄内禅,摄贰冬卿
未几直讲大用,公雍容从臣之末,泊如也。
隆兴初元,落权守,岁中进长本部。
上方锐意恢复,而在廷议论不一,公每陈正心诚意、修政事、攘夷狄之说,上亦虚怀听纳,每事咨访,使公少卑之,执政可立致。
江淮都督府结局,和议已成,公坚求去,上不能夺。
自壮至老,大节盖如此,可谓始终全德矣。
公讳字大猷温州永嘉县人
曾祖恭,祖积,父赠中奉大夫忱,皆积善乐施。
公幼梦人大书「阐」字曰:「以是名尔」。
中奉异之,力勉公学。
未冠,由舍选贡京师,中宣和六年进士第,调严州兵曹掾,兼治右狱
州将欲戮土豪,付公鞫之。
公谓罪不至死,卒请如律,人嘉其有守。
建炎登极,循修职郎
丁父忧
绍兴改元免丧,以从政郎处州州学教授
参政公回江西,辟置幕中
四年,参政席公益湖南,又辟公干办公事
洞庭群盗炽张,公画策造战船、训水军,贼势以衰。
诸司交荐,改秩吏部,引岁月失通理沮之。
公求监南岳庙以归,连教授鄂州台州
既赐对,首言金人归我关中,愿固守以蔽巴蜀,图中原。
次论监司郡守举官之弊,又乞严禁遏籴,济江浙水患,皆契上意。
命试学士院,遂除秘书省正字
轮对论三事:其一「请广人才,任将相,练士卒,则徽宗梓宫可还,母后渊圣可归,毋专屈己和戎,使权不在我」。
二曰:「臣比自温历处、婺,浃旬再值雨雹,麦秀者偃,萌者落,盍恐惧修省以召和气」。
其三论官冗,曰:「兵火后县不满千户,设官乃十馀人,州不满万户,而官至百馀人,场务及兵官率十员,无学校而设教官,无军士而置将领驻泊钤辖之属及员外置者不在焉。
光武并省四百馀县,吏员十置其一。
唐宪宗李吉甫言,省冗员八百、吏千四百。
汉、唐中兴,宜以为法」。
上奖谕曰:「非卿不闻此」。
在职满岁,改左宣教郎
十二年,迁校书郎,兼王府教授
公自以储才之地无力可陈,惟国家大利害可因事纳忠。
时诸大将恃功邀爵赏,有过则姑息,又兵布于外而禁卫单寡,公上疏极论之。
厥后稍进退诸将,召诸道兵补三衙阙额,往往符公言。
明年,以秘书郎国史院检讨官,请通好高丽西夏,诇北虏之势,明诏大臣,广求人才。
上皆嘉纳。
明年,驾幸秘书新省,例迁一官,自是免去。
踰年,主管台州崇道观
秩满,添差通判泉州
代还,改衢州,未上省罢。
二十五年冬,上躬览万机,起提举两浙路市舶
居二年乃为台属,升郎闱,入王府,稍向于用。
三十一年四月,御批雨伤蚕麦,盗贼间发,令侍从台谏条具消弭之术。
公适轮对,谓:「讲和以来,竭民力奉骄虏,人不堪命。
强遣中原归正人,怨恨日深。
监司郡守不按法贪赃,州县被害。
放积欠有名无实,二税先期追扰,商贾苦于重征。
能革数弊,灾异消,盗贼弭矣」。
又言:「完颜亮积粟聚兵,意在南寇,乞守要害,防海道,巴蜀淮襄不可无良将,督视不可无大帅」。
上曰:「卿言深中时病,惟遣归正人,誓书所载,卿未知尔」。
已而,亮果遣使持嫚书来,朝廷始为战守备,略如公策。
八月,迁将作监
是冬,虏骑临江,公因转对,请增沿江戍兵,大修诸郡之备,济师京西淮东,牵制虏军。
明年夏,进宗正少卿
寿皇登极,擢权工部侍郎,兼侍讲,赐服金紫,以随龙恩迁七官,遂转左通议大夫
入谢言:「将以败为捷,冒受爵秩。
诸州厢禁军因覃霈鼓噪希厚赏,不可不正其罪」。
上为次第施行。
虏亮死,新主复求和,朝廷议再遣使,诏略曰:「敌人索旧礼,从之则不忍屈,不从边患未已。
纳中原归正之人,东南力不能给,否则绝向化之心。
宰执侍从台谏,其详议以闻」。
公言选将练兵,名分可正,江淮授田,遗民可招,亹亹数百言。
是冬,给札侍从台谏条具时务。
公上十事:一曰强国势,二曰革茍且,三曰重台谏,四曰明赏罚,五曰信号令,六曰抑奔竞,七曰严军政,八曰戢贪吏,九曰节财用,十曰禁科歛。
当是时,应诏数十人,惟公与国子司业王十朋指陈实事,斥言权倖,无所回隐。
明日,上召两人对内殿,大加称赏,赐酒馔,面授御书各一轴。
隆兴元年正月,徵拜工部侍郎
公奏:「臣去冬守禦两淮,陛下谓立春行之,夏秋毕备,今其时矣」。
面陈三策:移都督府于维扬,增修淮上城郭,优恤山水寨民兵及死事之家以劝来者。
上曰:「今江淮事尽付张浚,朕倚之为长城」。
督府请受萧琦等降,上召问公,公疾不能入,奏请受其降。
俄报王师收灵壁虹县,公虑大将李显忠、邵宏渊深入无援,奏乞益兵殿后。
已而王师果失利,众论归罪于战。
公奏:「陛下出师受降是也,诸将违节度且无援而败,当矫前失,安可遽沮锐气」?
上命御前器甲付诸军,亲札劳张公,军声复振。
时数易台谏,公力言之。
太白昼见,诏近臣条阙政。
公谓:「比年灾异数见。
去秋七月,温、台飓风坏庐舍以万计,二浙飞蝗蔽野。
今岁夏秋雨淫水溢,米值翔涌,太阳薄蚀,星纬复尔,当思应以实不以文。
乃者言路轻易,出令不谨,君子未进,小人未退,给札条弊政而无所更革,臧否监司守臣而无所升黜。
文具如此,致变固宜。
至如近则荆襄江淮守禦缺然,远则蜀道连岁出师凋瘵已甚。
陛下方驰骋毬马,日引狼子野心之人周旋禁籞,垂象安得不再三示儆耶」?
疏入,上召公以击毬非朕所好,边陲未靖,朕欲便习鞍马耳。
公因言:「真宗、仁宗增置谏员,今才一二人,非所以广聪明」。
上曰:「台谏好名,如某人但欲得直声而去」。
公曰:「唐德宗疑姜公辅为卖直,陆贽切谏,愿陛下深以为鉴」。
上再三嘉奖。
虏复求成,上与公议。
公曰:「彼欲和,畏我耶?
爱我耶?
直款我耳」!
力陈六害不可许。
上曰:「朕意亦然,姑随宜应之」。
上又记公卖直之语,谓:「胡铨亦及此,朕非拒谏者,辨是非耳」。
公曰:「圣度当如天,奈何与臣下争名」?
上忻然曰:「卿言是也」。
顷之,除权工部尚书,兼侍读
十一月宰执奏:「今秋金国副元帅纥石列志宁以书论通好,朝廷遣使臣仲贤报之。
所论三大事,正国书、岁币如数,皆定不疑,惟唐、邓、海、泗未决,将遣王之望、龙大渊通问,而众言纷纷不已。
乞以当和与否、遣使与否、礼数后先、疆土取与,大询侍从台谏,择其善者从之」。
诏于后省限一日集议。
于是吏部尚书凌景夏户部尚书韩仲通权吏部侍郎余时言、刑部侍郎路彬同一议,礼部侍郎黄中、兵部侍郎金安节同一议,侍御史周操、右正言陈良翰为一议,给事中钱周材、起居舍人马骐为一议,起居郎胡铨、监察御史尹穑、阎安各自言之,其说人人不同。
公独谓:「不与四川乃可通和,议论先定乃可遣使。
今彼为客,我为主。
我以仁义抚天下,彼以残酷虐吾民。
观虏势已衰,何必先示以弱」?
朝论韪之。
初,上用真宗故事,命经筵官二员递宿学士院,朝夕宣召,商搉古今,咨访政事。
公入对尤数,知无不言。
屡引病丐闲,上曰:「朕所以知外事皆赖尚书,相从久,忍言去耶」?
二年四月,公请力。
上不得已,除显谟阁直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陛辞,上问所欲言,公奏:「许和则忘祖宗之雠,弃四郡失中原之心,遣归正人伤忠义之气。
惟陛下毋忘老臣平昔之言」。
其指时事尤谆切。
上曰:「卿姑暂还乡,秋凉复召卿矣」。
加赐金犀带,特许佩鱼。
公既退,赋诗云:「八请犯天颜,今朝出汉关。
浑如倦飞鸟,日暮傍巢还」。
到家踰月而病,以龙图阁学士左通政大夫致仕,七月二十六日薨。
讣闻,特赠端明殿学士,恩数视签书枢密院,赙银绢二百匹两。
享年七十有四。
乾道元年十一月十四日,葬本县建牙乡瞿溪之原奉公墓侧。
初,公素乐其山水,将归老焉,葬从公志也。
淳熙十年,特赐谥忠简,累赠少师
娶卢氏,先公八年卒,赠越国夫人
四子:伯国学生,早死;
仲梓,朝奉大夫、新知通州
椿朝散大夫江西转运判官
季樗,朝请郎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
一女,嫁奉议郎两浙转运司主管文字卢珉。
孙炳,承议郎、新权通判平江府
烨,宣义郎、充两浙西路安抚司干办公事
爚,通仕郎
燧,承奉郎、新监建康府户部大军库门;
熺,文林郎、新福州罗源县主簿,馀未命名。
孙女二人,迪功郎新监行在省仓中界吴瑾、从事郎新临江军判官其婿也。
曾孙垓,修职郎福州长溪主簿,次尚幼。
公庄重出于天性,诚信济以学力。
在王邸读《资治通鉴》,至修身治国必反复诵说,寿皇每嘉纳之,暇日赐札和诗,恩意绸缪。
人谓公必辅初政,而公归志浩然,善类迄今以为恨。
平生行事悉笔于册,五十馀年不少废。
文体粹然,诗尤清远,乡人子弟多求公纪其父兄行实。
诸子类成文集若干卷、《藩邸圣德事迹》十卷、《经筵讲议故事》若干篇、奏议若干卷,并藏于家。
公之为台法也,某与馆职,间遇公朝士之家,公径趋下坐,客颇不安。
予谓公郎秘书越二十年,乃馆中先进,当序齿如例,众以为允。
公初贰冬官,某忝起居郎,追班从驾,密踵公武,情好孚洽。
今转运君以书来谂云:「先君道同志合惟王公十朋、胡忠简公
王公尝为行状,许志墓而不果,胡公亦下世,成遗志者惟执事耳」。
某不敢辞,乃为铭曰:
煌煌精金,百炼不变。
矫矫劲,岁寒乃见。
有美张公,积善自躬。
正直靖共,一其初终。
绍兴盛际,公在馆阁
尊厥德性,耻要人爵。
龙跃于渊,翼之天飞。
政路砥如,公背而驰。
上知公诚,士服公识。
信道而行,何徇何激?
官非不崇,寿非不隆。
用有未尽,人思无穷。
三溪钓徒,公昔自谓。
乐哉斯丘,尚惬公志。
陈康伯御札(三 隆兴二年冬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一八、《陈文正公文集》卷五、康熙《广信府志》卷二八、《陈文正公家乘》卷一
马骐与除起居舍人,日下供职。
宋故资政殿学士朝议大夫致仕庐陵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五百户食实封一百户赐紫金鱼袋赠通议大夫胡公行状1180年9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五九、《诚斋集》卷一一八、《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二一、《古今事文类聚》遗集卷七、《山堂肆考》卷四五 创作地点:广东省广州市
曾祖琏,不仕。
曾祖母夫人康氏、刘氏。
祖恺,赠承务郎
祖母张氏,封孺人
父载,累赠太中大夫
母陈氏、张氏、所生母曾氏,俱赠淑人
公胡氏,讳铨字邦衡
其先金陵人,五季避地庐陵
祖恺,未壮而没,赠承务郎
父载,累赠太中大夫
母陈、张、所生母曾,俱赠淑人,皆以公,惟祖母张以百岁封孺人云。
太中气慷慨,一试有司无遇,即弃去。
公自幼超诣绝世,强于记览,有质以古书者,必曰是出某书某卷,验之而信。
年二十入太学,试文净不加点,博士惊异。
建炎二年,上皇策士于维扬,初擢公第一,有媢其直者,竟第五,授文林郎抚州军事判官
未上,昭慈圣献皇太后避狄于虔州,狄踵至,公裒氓为兵,与皇叔士豢、抚州太守张循军合遏其冲。
虏退,论功转承直郎
吉州军事判官
时群盗四起,守臣张中彦檄公督别将赵之仪捕之。
觇者请夜袭之,公不可,曰:「贼掠民自从,将毋俱焚」?
迟明,贼遁,掠者得释。
未几,居太中忧。
除丧,与兄蓬山居士铸筑精舍于里之洞岩,从名儒萧楚讲画古学,冥搜治乱安危根株。
勉之仕,不答。
绍兴五年忠献魏国张公浚都督诸路兵,辟公提举荆湖北路常平茶盐司干办公事,改荆湖南路提点刑狱司干办公事召赴都堂审察兵部尚书吕祉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荐,赐对便殿,公论持胜及纳谏及虔寇及营田事。
上曰:「营田孰初」?
对曰:「田制邈矣,三代曰井,春秋之晋曰爰,秦之商君曰辕,汉之晁错曰屯,赵过曰代,充国曰营。
真宗耿望之之计,于是乎治屯田;
仁宗用欧阳脩之议,于是乎建营田
无弊法,有弊吏。
今募民营田,官给之牛,且贷之种,美矣。
然湖之南土牛之所生,市之以出乡则无全牛,降之嘉种官有其费,渔之于吏手则无实惠」。
上曰:「善。
当改之」。
通直郎枢密院编修官
七年十一月宰相秦桧决策暨金人平,王伦诱致虏使以伪诏来,责礼异甚,中外汹汹。
公独奏封事,其略曰:「臣谨按,王伦本一狎邪小人,市井无赖。
宰相无识,举以使虏,诱致虏使,以诏谕江南为名,是欲臣妾我也,是欲刘豫我也。
臣丑虏,南面称王,自以为子孙帝王万世之业。
一旦豺狼改虑,捽而缚之,父子为虏。
商鉴不远,又欲陛下效之。
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
陛下所居之位者,祖宗之位也。
奈何以祖宗之天下为犬戎之天下,祖宗之位为犬戎藩臣之位?
陛下一屈膝则庙社尽污夷狄,赤子尽为左衽,宰执尽为陪臣。
异时豺狼无厌,安知不刘豫我乎?
三尺童子至无知也,指犬豕而使之拜,则怫然怒。
今堂堂天朝相率而拜犬豕,曾童孺之所羞而陛下忍为之邪?
伦之议乃曰,我一屈膝,梓宫可还,太后可复,渊圣可归,中原可得。
呜呼!
自变故以来,主和议者谁不以此说啖陛下?
然而卒无一验,则虏之情伪已可知矣。
而陛下尚不觉悟,竭民膏血而不恤,忘国大雠而不报,含垢忍耻,举天下而臣之甘心焉。
就令虏决可和,尽如议,天下后世谓陛下何如主?
况丑虏变诈百出,而又以奸邪济之,梓宫决不可还,太后决不可复,渊圣决不可归,中原决不可得。
此膝一屈不可复伸,国势陵夷不可复振,可为痛哭流涕长太息者矣。
向者陛下间关海道危如累卵,当时尚不忍臣虏,况今国势稍张,诸将尽锐,士卒思奋。
只如顷者,丑虏陆梁,伪入寇,固尝败之淮上,败之涡口,败之淮阳,校之蹈海之危,固已万万。
傥不得已而用兵,我岂遽出虏人下哉?
今无故而臣之,欲屈万乘之尊,下穹庐之拜,三军之士不战而气已索。
鲁连所以义不帝秦,非惜夫帝秦之虚名,惜天下大势有所不可也。
今内而百官,外而军民,万口一谈,皆欲食伦之肉。
谤议汹汹,陛下不闻,正恐一旦变作,祸且不测。
臣窃谓不斩王伦,国之存亡未可知也。
虽然,不足道,秦桧以腹心大臣而亦为之。
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管仲,霸者之佐尔,尚能变左衽之区为衣裳之会。
大国之相也,反驱衣冠之俗为左衽之乡,则也不惟陛下之罪人,实管仲之罪人矣。
孙近傅会议,遂得参知政事
曰虏可和,亦曰可和;
曰天子当拜,亦曰当拜。
呜呼!
参赞大政,充位如此,有如虏骑长驱,能折冲耶?
臣谓、近亦可斩也。
愿竿三人之头于藁街,然后羁留虏使,责以无礼,徐兴问罪之师,则三军之士不战而气自倍。
不然,臣有赴东海而死尔,宁能处小朝廷求活耶」?
书奏,除名编管昭州
侍御史郑刚中、谏议大夫李谊、吏部尚书晏敦复、给事中勾龙如渊、户部侍郎李弥逊、向子諲、礼部侍郎张九成俱入对引救,迫公议,亦伪为救公者。
谪监广州都盐仓,改签书威武军判官事。
于是寺丞陈刚中以笺贺公曰:「屈膝请和,知庙堂禦侮之无策;
张瞻论事,喜枢庭经远之有人」。
又曰:「知无不言,愿请上方之剑;
不遇故去,聊乘下泽之车」。
陈坐是谪知虔州安远县,死焉。
十三年,御史中丞罗汝楫弹公,以奉议郎除名,谪新州
同郡王庭圭以诗赠行,有「痴儿不了公家事,男子要为天下奇」之句,为欧阳识所告,王坐贬辰州
新州太守张棣告公讪上,再谪吉阳军
时有观察使某上书乞代公行,不报。
张棣择一牙校游崇者送公至半涂,临大江崇拔剑而前,公色不动,徐曰:「逮书谓送某至吉阳者赏,尔不爱赏乎」?
崇笑而止。
朱崖,或谂公以有后命,家人为恸,公方著书,怡然也。
吉阳士多执经受业者,凡经坯冶,皆为良士。
初,吉阳贡士未尝试礼部,公勉之行。
及位于朝,乃请广西五至礼部者,乞不限年与推恩,自是仕者相踵。
闻母曾之丧,一恸几绝。
勺饮溢米,三日不歠,须发尽白,见者出涕。
先是,大书丞相赵公鼎参政李公光及公姓名于格天阁,冒进者争以公为梯。
监察御史田如鳌献书乞斩公,抵之地。
光坐移书于公,再贬儋耳
武冈军通判方畴以致书议姻,遂下若卢。
二十六年卒,公量衡州
三十一年正月,公与忠献公偕命自便。
忠献谪○陵,公自衡造焉,馆于读易堂。
忠献从容谓公曰:「太师颛柄二十年,成就邦衡一人耳」。
今上即位,首复公官,除知饶州
召至行在所,即日赐对。
上温颜曰:「久闻卿直谅」。
公首论为国以礼。
又论今日之事在修德以结民心,固吾圉;
练兵选将以观其衅,待其衰。
上嘉纳,除吏部郎,迁秘书少监,又迁起居郎
史官失职有四,谓记注不必进呈,使史官无讳;
史官当立于御坐之前,庶几言动皆得以书;
今之史官后殿立而前殿不立,请前后殿皆立;
左右奏事请令直前,不必预白閤门及以有无班次为拘。
许之。
自是史职尽复唐制,返祖宗之旧。
公请迁都建康,谓:「汉高入关中光武信都
大抵与人斗,不扼其元,拊其背,未能全胜。
今日大势自淮以北则天下之亢与背也,建康则扼之拊之之地也。
进据建康,下临中原,此高、光兴王之计也。
况今西北欲归之人,如汉民之思汉,茍不移跸,何以系其心」?
诏议行幸,言者请纾其期,遂止。
隆兴元年六月忠献张公自建康入奏,图恢复计。
侍御史王十朋力赞之,于是忠献公督师进讨金人。
既克宿州,以大将李显忠欲私其金帛,且与邵宏渊私愤,复败于虏。
上忧甚,十朋亦自劾。
上愈怒。
公言:「近者淮上之衄,盖天以是厉陛下之志,使动心忍性,增所不能。
愿益强其志,毋以小衄自沮,蒐乘补卒,期于济大业」。
宿州之师赏罚衡决,公言:「宿州之败,误国之将厚赂权贵,游说自解,安处善地,诛戮不加,祸乱之渐,间不容发。
愿毋忽」。
侍讲国史院编修官
因讲《礼记》进序篇,其略曰:「君以礼为重,礼以分为重,分以名为重,名以器为重。
愿陛下辨其分,谨其名,守其器,勿轻假人」。
七月,上以旱蝗、星变诏问阙政,公请勿徼福于佛老之教,而躬行周宣忧旱之诚。
监司守令,有贪残者必罚,是应天以实。
公因论纳谏曰:「今在廷之士以钳默为贤,容悦为忠。
道路相传,近日台谏论事,朝廷谓为卖直,臣未知信否。
夫卖直之言,唐德宗之言也。
德宗猜忌,谓姜公辅为卖直,此言一出,忠臣结舌,驯致元之变,所谓一言丧邦者。
愿陛下以德宗为戒,以太祖皇帝欲拜昌言为法」。
上曰:「非卿不闻此」。
九月,金人求更成,大臣欲从之,公奏曰:「虏知陛下锐意兴复,移书请和,非甘言诱我,即诡计缓我尔。
愿鉴前车之覆,益修守备,益张吾军」。
上曰:「朕有二说,断然不移。
一则中原归附之人决不可遣,二则夷夏名分决不可乱」。
又曰:「边事倚张魏公」。
对曰:「陛下至诚如此,何忧丑虏?
愿持之以不懈,绝口不言和字」。
上曰:「卿忠直如此,朕甚喜」。
权中书舍人,公逊于右史马骐
上曰:「无以易卿」。
又曰:「恐駮事不胜任」。
上曰:「贵当理」。
遂就职。
进兼同修国史
有旨,以中人李绰等尝典发军书无误,各进官一列,公不奉诏。
等泣诉,上曰:「胡铨不肯」。
经筵讲《礼记》,至「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公曰:「爱而知其恶,必去之勿疑;
憎而知其善,必任之勿贰」。
上称善。
寿圣明慈皇后改称教旨为圣旨,公言:「《易》曰大哉乾元,至哉坤元。
盖天地之位所不可并,故以大哉、至哉为别。
陛下虽奉亲尽孝,而光尧与寿圣难于并称圣旨」。
上嘉纳,谓枢密洪遵曰:「奉亲之,朕当自受」。
张栻召对,赐三品服,公言:「君子爱人以德,今赐服章,非爱之以德也。
其父决不肯使之轻受,亦有守,决不肯妄受。
恐或议,非全也」。
十一月,上以和戎之利病、遣使之可否、礼文之后先、土疆之取予下廷臣杂议。
公议曰:「国家与金人讲解,覆辙亦可睹矣。
京都失守,自耿南仲主和;
二圣播迁,自何㮚主和;
维扬失守,自汪伯彦、黄潜善主和;
完颜亮之变,自秦桧主和。
国家罹戎狄之祸,何尝不以和哉!
议者乃曰姑与之和,而阴为之备,外虽和而内不忘战,此又向来权臣误国之言也。
一溺于和则上下偷生,将士解体,终身不能自振,尚安能战乎」?
大臣见之,相顾失色,于是益忌公,且欲夺魏公兵柄,公复沮其议。
宗正少卿
公请补外,不允。
尝递宿玉堂,上召问曰:「虏人汲汲欲和,闻其势窘甚」。
对曰:「近有自淮甸来者云,虏人闻陛下力任张浚,所以汲汲欲和。
臣愿陛下委任勿疑,则恢复可必」。
上曰:「善」。
公又申前请,上曰:「卿久在瘴乡而略无瘴色,天祐直谅。
卿未宜去」。
国子祭酒
因见,公言:「往年睿旨欲移跸建康,不可但已」。
上曰:「澶渊之役,当时有劝幸蜀及江南者,惟寇莱公决策」。
公曰:「今张魏公,陛下之莱公也。
愿早定计」。
上曰:「善。
卿直谅四海莫不闻,不可言去,且留经筵,事无大小皆以告朕」。
公言:「晋开运之末,有陈友者杀李璘之父。
国初,遇友于途,手杀之而自言。
鞠之得实,太祖壮而释之。
臣愿陛下坚复雠之志,以不忘太祖之训」。
上在讲筵,谓公曰:「卿之学术,士所甚服」。
因及「比日文士苏轼、黄庭坚者,谁欤」?
对曰:「未见其人」。
「诗人如张耒、陈师道者谁欤」?
对曰:「太上时如陈与义、吕本中,皆宗师道者」。
上曰:「如韩驹、徐俯皆有诗名,卿可广访其人」。
退而荐王庭圭、朱熹、杨万里、周必正、弟镐、犹子昌龄籍云。
兵部侍郎,公言:「受降古所难,六朝七得河南之地,不旋踵而皆失。
梁武时,侯景河南来奔,未几而陷台城
宣、政间郭药师自燕云来降,未几而为中国患。
今虏中三大将内附,高其爵禄,优其部曲,以系中原之心,善矣。
然处之近地,万一包藏祸心,或为内应,后将噬脐。
愿勿任以兵柄,迁其众于湖广,劝之耕种,以绝后患」。
时有国学生献书阙下,乞用福国陈公康伯及公为腹心者七十有七人。
二年八月,上以灾异数见,避殿减膳,诏廷臣各陈阙政及急务。
公言:「禹有九年之水,而国无捐瘠,备先具也。
今数路水潦,曾不踰时,而民已流殍,无备甚矣。
愿诏遭水之处博施振恤,使民被实惠,无至流徙,此先务也。
陛下又令条陈阙失,臣谓今之阙失孰有大于和议者」?
因极陈和议可痛哭者十,上太息。
公言:「自靖康至今凡四十年,虏未尝不由诡道,而我终不悟也。
窃闻道路之言,虏缓我以和,而实潜师以伺我。
或言多作戈船,由海道以进;
或言实塞下,由间道以来。
愿陛下坚守和不可成之诏,力修政事,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如越之图吴,则社稷幸甚」。
进兼侍读,因进读《宝训》至「食讫习射」,奏曰:「四夷易以兵制,难以信结,愿陛下谨守此言」。
上曰:「文武岂可偏废」!
又读真宗李宗谔曰:「闻卿至孝,能保宗族,朕守二圣基业,亦犹卿之守门户」。
公奏曰:「唐玭云『积累如登天,覆坠如燎毛』,祖宗基业,诚不易守」。
上称善。
公言:「侧闻虏人慢书,欲议书礼,有所增损,议者谓末节不必较。
臣窃以为议者可斩也。
四郊多垒,卿大夫辱之;
楚子问鼎,义士耻之;
献纳二字,富弼以死争之。
今丑虏横行与多垒孰辱?
国号大小与轻重孰多?
『献纳』二字与『再拜』孰重?
臣子争欲君父屈己从之,是多垒不足辱,问鼎不足耻,献纳不必争也。
臣愿绝和议以鼓战士。
左氏谓无勇妇人,臣谓今日举朝之士皆妇人也」。
十一月,以边鄙有衅,诏改卜郊,用来年正阳之月大雩之辰,公稽参《礼经》及国朝故事,陈不可者十。
宰相汤思退参政王之望等坚主和议,遂罢张魏公兵柄,公又力争之。
于是大臣皆不悦,遂除措置浙西淮东海道使。
诏趣行,以二日为期。
公即辞行曰:「臣愿陛下先绝和议」。
上曰:「要尽其在我者」。
时金寇及境,号八十万,声动辇毂下,自维扬海陵数郡望风弃城。
高邮太守陈敏与虏相距于射阳湖,水军帅李宝江阴,诏条陈舟师及扼守要害白海道使。
公檄发兵援不行。
公奏曰:「臣受诏令范荣备淮,李宝备江,缓急则更相援。
逗留违诏,坐视敏之孤,臣恐射阳失守,则大势去矣」。
上以命,公又移书切责之,乃发兵渡淮,与相犄角,虏一夕退。
时天大雪,河冰皆合,舟车不能进,公先持铁槌槌冰,士皆奋。
寻诏罢兵,而时相亦斥死。
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加集英殿修撰漳州,改泉州
入见,言郡邑害民之大者三。
上曰:「每思卿直谅,朕恢复之志已决。
今虏中土木不息,旱乾相仍,机不可失」。
对曰:「陛下尝许臣以誓不与虏和,何为中变」?
又谓:「臣决移跸建康,何为中辍」?
上曰:「以民之不易,少须」。
又曰:「在廷太半腐儒,卿不可去」。
一日秘书郎张渊选德殿,上因数不诡随者,云:「犹有胡铨一人在」。
除在京宫观,兼侍讲
公论:「前古未有不由讲学而,灭学而亡。
精兵百万,不如道德之威;
被练三千,不敌忠信之胄。
陛下之意端在于是」。
上称善,除权工部侍郎
修史书成,转承议郎
因见,上曰:「属已得契丹要领,观朕施设」。
公言:「少康以一旅复禹迹,今陛下富有四海,非特一旅,而即位九年,复禹之效尚未赫然」。
又言:「四方多水旱,乃者乙酉之岁,脩门之外斗米易一妇女,小儿半之,左右不以告,此谋国者之也。
宜令有司速为先备」。
寻即工部为真,公辞焉。
诏曰:「汲黯在汉,谋寝淮南
随会,盗奔秦境。
卿其奚辞」?
赐对衣金带,封庐陵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参政周公必大视草,以御札归公,今藏于家。
公尝燕见,言:「初元经筵之臣七人,惟臣独在。
臣老矣,愿乞身归田里」。
上曰:「卿忠孝有物护持,且留观朕恢复」。
属立皇太子,公请饬太子宾僚朝夕劝讲,上曰:「三代长且久者,由辅导太子得人所致;
末世国祚不永,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皆由辅导不得其人所致」。
对曰:「诚如圣训」。
公力乞致仕,除宝文阁待制,与外祠
既出都门,有旨复留,改佑神观,兼侍读
公辞不得请,于经筵讲罢,复申前请。
上曰:「卿大节可嘉,朕不忍令卿去」。
因论纳谏,公曰:「从谏人主之高致,陛下自登大位,虚怀受言,中外翕然,咸谓恢复之期指日可冀。
然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光武之杀韩歆文皇之杀刘洎,终之实难」。
诏举堪刑狱钱谷及有智略吏能各二人,公以张敦实昌永、周必达、李发、刘之柄应书。
言者谓举李发、刘之柄非是,公坐贬秩二等。
三求去,上不得已,从之,除敷文阁直学士,与外祠
辞行,言于上曰:「愿陛下规恢远图,任贤黜邪,理财训兵,抚鳏恤孤,然后布告中外,必报国雠,必归陵寝,必复故疆,以副太上付托」。
上曰:「朕志也」。
又问:「卿今何归」?
对曰:「庐陵」。
又赐通天犀带。
又曰:「臣在岭海无所用心,妄意经学三十年,粗能训传」。
上曰:「卿可进来」。
既归,诏趣之,遂表进《易》、《春秋》、《周礼》、《礼记》解,命藏之秘书省
奉议郎,以郊恩进封开国子,食益三百户
又复承议郎,除龙图阁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制有「身蹈东海,独仲连不欲帝秦;
泰山,微相如何以强赵」之语。
光尧天寿七十庆寿,湛恩转朝奉郎进封开国伯益邑三百户
公自收科至是,未尝以伐阅自言增秩也。
吏部举行所宜得之官,特畀四秩,转朝散大夫,除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复以加恩进封郡,加食邑三百户
公复乞致仕,优诏不许,除端明殿学士
明堂合祭礼成,复增邑户三百,实封百户
淳熙六年十一月,召赴行在所,公辞焉。
复力乞致仕,不许。
公遂引疾,转朝议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遂称笃,且极陈时病五事。
上察公志不可夺,乃加资政殿学士致仕。
明年夏五月,疾革,庚辰薨。
不及家事,惟命诸子口授遗表,有「死为厉鬼以杀贼」之语。
表闻,特赠通议大夫,年七十有九。
诸孤卜以是岁冬十月丙午,葬于庐陵县之儒行乡松山原承务府君茔之右。
公名德峻极,虏绝敬畏。
丞相洪公述其先忠宣公虏中事云:「皇太后以书归,曰胡铨封事此有之,知中国有人,益生惧心」。
公于利不茍取。
初,钦宗既祥及册隆兴皇后,公以职将事,皆赐金帛,再辞,必得请乃已。
使海道日,赐金十镒,既归,或惎之以理生业者,悉以赒昏友之贫。
其于君赐尚尔,故没齿先畴不益一亩。
邃于礼学,昏丧祭,式礼迂叟,佛老梵呗,焚纸为钱,一切刬磢。
四仲享先,设醴分膰,坐客百人,州闾耆老,不遗贱贫,挹𣂏必躬。
投壶赋诗,杂以琴奕,往往申旦。
睦族笃亲,庆予必诣,寒暑雨风,不为回车。
新兴时,尝名其室曰「澹」,盖取贾生「澹若深渊」之意,晚自号澹庵老人云
公居无事时,下心拱手,言恐伤人。
独论国事,劲气正色,贯日袭月,奋以直前,不怵不恻,不疾不式,大节揭揭,细行斩斩,动容出辞,见者起敬。
长身玉立,望之山如,即之如。
其为文章,骏奔轧忽,幽纷胶轕,隐帙奇字,旁揠远撷,初佔之者口呿语难,徐综其纬,理顺脉属,似肆实庄,若险实夷,韩碑骚,媲高俪沉,中兴以来作者寡二。
笔画真隶,上规颜、蔡,铁屈石出,肖其作人。
饭不重肉,一制十稔,而豆区饥民,棺歛道殣,退省其橐,屡空不赢。
太中公,不货于啬,繄德之植,公实仪之
蓬山既逝,公字其子。
岁在癸巳,潚以公任。
孝友惟抵,忠义惟干。
葰茂硕大,岂一朝夕。
公有《澹庵文集》一百卷,《周易拾遗》十卷,《书解》四卷,《春秋集善》三十卷,《周官解》十二卷,《礼记解》三十卷,《经筵二礼讲义》一卷,《奏议》三卷,《学礼编》三卷,《诗话》二卷,《活国本草》三卷。
娶刘氏,赠淑人,先公卒,中散大夫荆湖南路提点刑狱敏才之女。
子男五人:泳,承务郎,监江东淮西总领军马钱粮所太平惠民局,兼行宫杂卖场淳熙二年卒于官,参政周公哀而铭之。
澥,承事郎,监潭州南岳庙
浃、瀳,皆承务郎
冲,未命。
女五人,西昌严万全、福唐叶昌嗣、上饶方自厚、承务郎赣州兴国县王宗孟将仕郎王藏。
孙男六人:摫、矩、程、杙、杋、榗。
女四人,长曰相孙,夭,馀皆幼。
万里与公同郡,且尝从学。
公将竁,万里以系官岭表,不得筑室于场。
澥走书二千里,以公犹子承务郎致仕昌龄所述公之言行诡万里论次,将乞铭于参政周公,万里敬动哭而书之。
谨状。
淳熙七年九月日,门人朝奉郎提举广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杨万里状。
端明殿学士黄公墓志铭1181年9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七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九一、《翰苑新书》前集卷一八、《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三○、《骈语雕龙》卷二、《秘笈新书》卷四、《山堂肆考》卷四九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邵武市
公姓黄氏,讳中字通老
其先有讳膺者,自光州固始县入,始家邵武
至公间十有二世矣。
公之曾大父汝臣,不仕。
大父豫,假承务郎
父崇,赠金紫光禄大夫
母游氏,追封建安郡夫人
公生而颖悟端悫,少长受书,不过一再读,退辄默然危坐竟日,问之则皆已成诵矣。
未冠,从舅御史先生定夫爱其厚重,手书为夫人贺。
踰冠入太学,会京城失守,伪楚僭位号,公即日出居于外。
既而邦昌果遣学官致伪诏药物劳问诸生,公以前出,故独无所污。
建炎再造,丞相潜善公族祖父也,雅器重公,荐诸朝。
诏补修职郎御营使司干办公事
绍兴五年进士,对策廷中,极论孝弟之意,冀以感动圣心。
天子果异其言,擢置上第,名次举首,授左文林郎保宁军节度推官
宣义郎、主管南外敦宗院
代还,秦丞相方用事,察公意不附己,差通判建州事。
罹外艰,服除,复差通判绍兴府事。
时公登第二十有馀年矣,转徙外服,士友叹其滞淹,而公处之泊如也。
已死,公道稍开。
上记公姓名,乃召以为秘书省校书郎,兼实录院检讨官
著作佐郎,兼普安恩平郡王府教授,迁司封员外郎,兼权国子司业
满岁,为真。
绍兴二十八年,充贺金国生辰使,与贺正使、秘书少监沈介相先后。
明年公还,独言虏作治汴宫,役夫万计,此必欲徙居以见迫,不可不早自为计。
时约和既久,中外解弛,无复战守之备。
上闻公言,矍然曰:「非但为离宫耶」?
公曰:「臣见其营表之目,宫寝悉备,此岂止为离宫者
以臣度之,虏势必南。
虏南居汴,则壮士健马不数日可至淮上。
事势已迫,惟陛下亟深图之」。
上是公言,而宰相皆不悦,顾诘公曰:「沈监之归,属耳不闻此言,公安得独为此」?
殊不以为意。
踰月,公复往扣之,且曰:「即不以鄙言为可信,请治其罪」。
又皆怃然莫应,而右相汤思退怒甚,至以语侵公。
公不为动,已乃除沈吏部侍郎,而徙公秘书少监以抑之。
公犹以边备为言,不听,则请补外。
上不许,曰:「黄某可谓恬退有守矣」。
起居郎,赐以鞍马,非故事也。
踰月,兼权中书舍人
显仁太后崩,百官朝临,将避辰日。
公以非经,且引唐太宗张公谨事争之。
已而卜殡日,适在权制释服之外。
司议百官以吉服陪位,公又论之曰:「唐制,殡在易月之内,则曰百僚各服其服。
启殡在易月之外,则曰各服其初服。
今殡虽过期,独不得以启殡例之而服其初服乎?
且丧与其易宁戚,惟稽古定制,有以伸臣子之至情者,则幸甚」。
寻差同知三十年贡举,权工部侍郎,奏:「御前军器所领属中人,其调度程品,工部军器监有不得而闻者,非祖宗正名建官之意。
请得隶属稽考」。
不报。
金人来贺天申节,充接伴使。
故事,锡宴使者谢于庭中。
至是辞以方暑,请拜宇下。
公持不可,乃如故事。
遂为送伴使。
还,又言闻虏日缮兵不休,且其重兵皆屯中州,宜有以待之。
明年,兼侍讲,又兼吏、兵部侍郎
会将有事于明堂,公请毋新幄帟,毋设四辂,以节浮费。
诏从之。
既而虏使复以天申来贺,方引见,遽以钦宗皇帝讣闻,且多出不逊语。
诸公恇骇,不知所为,至谓上不可以凶服见使者,欲俟其去乃发丧。
公闻之,驰白宰相:「此国家大事,臣子至痛之节,一有失礼,谓天下后世何?
且使人或问故,将何以对」?
于是始议行礼。
公又率诸同列请对,论决策用兵事。
众莫有同者,公乃独陈备禦方略,且曰:「朝廷与仇虏通好二十馀年之间,我未尝一日言战,虏未尝一日忘战。
以我岁币,啖彼士卒,我日益削,虏日益彊。
今幸天褫其魄,使先坠言以警陛下,惟陛下亟加圣心焉」。
盖公自使还三年,每进对未尝不以兹事为言。
至是上始入其说,然不数月而虏亮已拥众渡淮矣。
权礼部侍郎,入谢,因论淮西将士不用命,请择大臣督诸军。
既而殿帅杨存中御营使行,公又率同列论存中不可遣状甚力。
虏骑至江壖,朝臣震怖,争遣家逃匿。
公独晏然如平日。
家人亦朝暮请行,公曰:「天子六宫在是,吾为从臣,独安适耶」?
比虏退,唯公与左相陈鲁公家在城中,众皆惭服。
于是车驾将抚师建康,而钦宗未祔庙,留守汤思退请省虞以速祔。
公持不可,上纳用焉。
而议者犹谓凶服不可以即戎,上曰:「吾固以缟素诏中外矣」。
卒从公言而行。
月朔,留司百官当入临,思退复议寝其礼,公又力争,得不罢。
比作主,当瘗重,公又以初服请。
右相朱倬不可,曰:「徽考大行有故事矣」。
公曰:「此前日之误,今正当改之耳」。
因妄谓上意实然,臣子务为恭顺可也。
公曰:「责难于君,乃为恭耳」。
虏既易主,明年,复遣使来通好,议者皆曰土地,实也;
君臣,名也。
先实后名,我之利也。
公又奏曰:「君臣之名既定,则实将从之,百世不易。
若土地,则其得失取予非有也,安得反谓之实而先之乎」?
上然之,诏公去权号。
会有诏问足食足兵之计,公以量入为出为对,且曰:「今天下财赋半入内帑,有司莫能计其盈虚,请悉以归左藏」。
且引唐杨炎告德宗语曰:「陛下仁圣,岂不能为德宗之为哉」?
上亦善之,然未及行也。
未几,今天子受禅登极。
公始盖尝与闻其议,至是自以旧学老臣,且察左右有以术数惑上听者,首以尧、舜、禹、汤、文、武、周、孔所传正心诚意、致知格物之说为上敷陈甚悉。
会诏给笔札侍臣,论天下事。
公既条上,且申前奏,极论内帑之弊。
于是有诏,更以内藏激赏为左藏南库
明年,兼国子祭酒
诏以旱蝗星变,命近臣言阙政。
公曰:「前给笔札,群臣悉已条对,今什未一二施行。
夫言非难,行之为难。
愿陛下力行而已,无以多言为也」。
已而有旨,自今太上皇后令皆以圣旨为号。
公以故典争之,不得。
宰相建遣王之望使虏约和,公又论之,亦不从。
俄兼给事中
明年,天申上寿,议者以钦宗服除,将复用乐。
事下礼曹,公奏曰:「臣事君犹子事父,《礼》亲丧未葬不除服。
《春秋》君弑贼不讨,则虽葬不书,以明臣子之罪。
况今钦宗实未葬也,而遽作乐,不亦失礼违经之甚乎」!
退复以白宰相,且引永祐龙輴未返时事为比。
左相汤思退曰:「时已遣使奉迎,今则未也」。
公曰:「此又谁之责耶」?
右相张魏公亦曰:「今乃为亲之故,不得以前日比」。
公曰:「太上皇帝钦宗亲弟昆,且常北面事之,有君臣之义,尤恐非所安也」。
退具草,将复论之,词益壮厉。
寻有旨集议,而庙堂间遣礼官来侦公意。
公出奏草示之,知公议正不可屈,乃寝。
公在东台不半岁,诏敕下者,问理如何,未尝顾己徇人,小有所屈。
内侍李绰、徐绅、贾竑、梁珂迁官不应法,谏官刘度坐论近习龙大渊忤旨补郡,已复罢之,公壹不书读,缴奏以闻,左右已深忌之。
会复有旨赐安穆皇后家坟寺田,而僧遂夺取殿前选锋军所买丁祀田以自入,军士以为言。
事下户部尚书韩仲通以为不可,而侍郎钱端礼观望,独奏予之。
复封上曰:「今若奉行前诏,则当以官田给赐,不当取诸军家所买。
若谓丁祀得之非道,军家不应得买,则亦当还直取田,不当遽乾没也」。
疏奏,群小相与益肆媒孽公,以特旨罢中书舍人
马骐上疏留公,未报,而言事官尹穑希意投隙,诋公为张公党。
后亦不能自坚,而公竟去国矣。
明年乾道改元,公年适七十,即移文所居邵武军,引年告老。
集英殿修撰致仕,进敷文阁待制
久之,上亦寖悟,思公言,将复用之。
五年,因御讲筵,顾侍臣曰:「黄某老儒,今居何许?
年几何矣?
筋力彊否」?
于是召公赴阙。
公辞谢不获,明年
公以老成宿望、直道正言去国七年,至是复来,观者如堵。
入对内殿,问劳甚宠。
时用事者方以权谲功利日肆欺罔,公因复以前奏正心诚意、致知格物者为上精言之。
又言:「比年以来,言和者忘不共戴天之雠,固非久安之计;
而言战者徒为无顾忌大言,又无必胜之策。
必也暂与之和而亟为之备,内修政理而外观时变,则庶乎其可耳」。
上皆听纳。
以为兵部尚书,兼侍读
每当入直,上常先遣人候视,至则亟召入,坐语极从容。
如是数月,月必一再见。
公知无不言,其大者则迎请钦庙梓宫,罢天申锡宴也。
初,公在礼部论止作乐事,公去踰年,卒用之,然犹未设宴也。
至是,将锡宴,公奏申前说,且曰:「三纲五常,圣人所以维持天下之要道,须臾不可无也。
钦宗梓宫远在沙漠,为臣子者未尝以一言及之,独不锡宴一事仅存,如鲁告朔之饩羊尔。
今又废之,则三纲五常扫地尽矣,陛下将何以责天下臣子之不尽忠孝于君亲哉」?
已而诏遣中书舍人范成大使虏,以山陵为请。
公又奏曰:「陛下圣孝及此,天下幸甚。
然置钦庙梓宫而不问,则有所未尽于人心。
且虽夷狄之无君,其或以是而窥我矣」。
上善其言而不及用,虏于是果肆嫚言,人乃服公论之正而识之早也。
公又尝奏请命有司作《乾道会计录》以制国用,罢去发运使及它民间利病、边防得失数事。
公前以不得其言而被谗以去,其复来也,将有以卒行其志,而上意乡公亦益厚。
至是不能卒岁,又以言不尽用,浩然有归志。
然犹未忍决求去也,乃陈十要道之说以献曰:「用人而不自用者,治天下之要道也。
以公议进退人材者,用人之要道也。
察其正直纳忠,阿谀顺旨者,辨君子小人之要道也。
广开言路者,防壅蔽之要道也。
考核事实者,听言之要道也。
量入为出者,理财之要道也。
精选监司者,理郡邑之要道也。
痛惩赃吏者,恤民之要道也。
求文武之臣面陈方略者,选将帅之要道也。
稽考兵籍,省财之要道也」。
言皆切中时病,每奏一篇,上未尝不称善。
从容乞身以归,词旨坚确。
上不能夺,乃除显谟阁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入谢且辞,上意殊眷眷,内出犀带香茗为赐。
既归,再疏告老,龙图阁学士致仕。
淳熙元年,上意犹欲用公,以公笃老不敢召,则上手为书,遣使诣公,访以天下利害、朝政阙失。
进职端明殿学士,且以银绢将之。
公受诏感激,拜疏以谢。
略曰:「朝政之阙失多矣,其尤失者,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政出多门,言路壅塞,廉耻道丧,货赂公行也。
天下之利害多矣,其尤害民者,官吏贪墨,赋歛烦重,财用匮竭,盗贼多有,狱讼不理,政以贿成也。
臣愿进君子,退小人,精选诸道部使者以察州县,则朝政有经,民不告病矣」。
公之复归又十年,虽身安田里,老寿康宁,无复它念,然其心未尝一日忘朝廷。
间语及时事,或慷慨悲辛不能已,闻者盖动心焉。
然尚冀公之复起,而卒有以寤上心也。
七年八月庚寅,竟以疾薨于家之正寝。
先是,属疾踰年,手草遗表,犹以山陵境土、钦庙梓宫为言,而戒上以人主之职不可假之左右,言尤剀切,至是上之。
上闻悲悼,朝野相吊。
诏以正议大夫告其第,享年八十有五,累封江夏郡开国侯食邑千五百户、实封百户
娶熊氏、詹氏,又娶詹氏,封淑人
三男:源,通直郎
瀚,承务郎
浩,从政郎
六女,承议郎倪治、通直郎吴应时、宣教郎谢源明承事郎张铸承事郎陈景山其婿也。
第三子及第二女皆夭。
孙男七人,女五人。
公天性庄重,终日俨然,坐立有常处,未尝倾侧跛倚;
语默有常节,未尝戏言苟笑。
它人视之若有所拘絷而不能顷刻安者,公独泰然以终其身。
虽在燕私,亦未尝须臾变也。
居家孝友笃至,夫妇相敬如宾
与人交恭而信,淡而久,苟非其义,一介不取诸人,亦不以予人。
少时贫窭,炊黍或不继,而处之甚安。
至其力所可致,则亦不使亲与其忧也。
晚岁宦达,而自奉简薄不改于旧。
惟祭祀则致丰洁,细大必身亲之。
仕州县奉法循理,敦尚风教,在朝廷守经据正,思深虑远,不为激讦之言、表襮之行以矜己取名。
然诚意所格,愈久而上下愈信服之。
上雅敬重公,屡有大用意。
而公卒不少贬以求合。
上问进取,必谨对曰:「先自治」。
问理财,必谨对曰:「量入为出」。
始终一说,未尝少及功利。
至于忠孝大节,敬终追远之际,则深有所不能忘者。
盖自始对诏策,已发其端,而痛夫钦庙梓宫之未返,则论之终身,至于垂绝之言不释也。
呜呼悲夫!
推公此心,可谓无歉于幽明,而其法戒之所存,虽与天壤相弊可也。
尤恬于势利,兴废之间,人莫见其喜愠之色。
郡从事时,验券有伪者。
白公当受赏,公谢却之。
罢惇宗而造朝也,临安学官与试贡士,公以朝命摄其事。
时见官外犹有缺员,用事者故以尝公。
已而试事毕,公即解印去。
其人曰:「所摄党缺员,盍亦自言以审之乎」?
公竟不顾,用事者以是恶之。
在王府时,龙大渊为内知,已亲幸。
教授或与过从觞咏,公独未尝与之坐,朝夕见则揖而退。
其后它教授多蒙其力,公独不徙官。
司业时,芝草武成武学官吏请以闻。
公不答,则阴图以献。
宰相召长贰而诘之曰:「治世之瑞,抑而不奏,何耶」?
祭酒周公绾未对,公指所画对曰:「治世何用此为」?
周退语人曰:「黄公之言精切简当,惜不使为谏诤官也」。
六和塔成,宰相命诸达官人写释氏《四十二章》之一刻之壁间。
公谢不能,请至再,终不与。
其不惑异端又如此。
所居官人莫敢干以私,然公初未尝有意固拒之也。
蜀士有仕于朝者,同列多靳侮之,独感公遇己厚,然公亦未尝有意独厚之也。
尤喜荐士,王詹事十朋、张舍人震皆公所引。
张忠献公刘太尉锜之复用,公力为多。
然未尝以告人,诸公或不之知也。
致事里居前后十五年,收死恤孤,振贫继绝,蒙赖者众,而公未尝有自德之色。
平居门无杂宾,邑里后生有来见者,躬与为礼,如对大宾
谆谆教语,必依于孝弟忠信,未尝以爵齿自高而有懈意惰容也。
盖公之为人生质粹美,天下之物既无足以动于其心,其学于天下之义理又皆不待问辨而已识其大者。
若其诚意躬行,则又浑然不见其勉强之意。
而谦厚悫实,尤以空言为耻。
以故当世鲜克知之。
然亲炙而有得焉,则未有不厌然心服者。
呜呼!
所谓讷言敏行,实浮于名者,公其是与。
明年将葬,嗣子源使其弟瀚状公行事,属熹以铭。
熹辱公知顾甚厚,且尝受命以识先大夫、先夫人之墓矣,不复敢辞,乃敬叙其事而铭之。
公墓在邵武县仁泽乡庆亲里居第之北曰石歧原,葬以十二月初五日
其铭曰:
天下国家,孰匪当务?
曷为斯本?
身则其处。
事物之理,指数其穷,曷其大者?
维孝与忠。
我观黄公,天畀淳则。
植本自躬,有大其识。
俨其若思,履衡蹈从。
德之表,见于声容。
疾薨于家,恳恳于国。
敬终厚远,靡有遗贷。
根深末茂,纲举目随。
行满当世,言为宝龟。
出入两朝,初终一意。
酬酢佑神,表里一致。
因而不究,君子惜之。
勒铭幽宫,维以质之!
乞改差马骐权中书舍人隆兴元年九月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二、《宋会要辑稿》职官三之一九(第三册第二四○七页)
伏蒙圣慈差兼权中书舍人
臣与起居舍人马骐同僚,其人详练,乞改差马骐
杨文安公椿墓志铭 宋 · 陈良祐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
淳熙四年冬十有二月,故资政殿学士、赠银青光禄大夫杨文安公既葬彭山之十稔,其子光旦以潼川路转运副使马骐状,为书使人自蜀走婺,请铭于良祐曰:杨氏本出唐叔,自临晋,世笃儒学,绂冕相继,居于华阴
其别占籍郫县,七世祖始家于眉。
曾祖讳鸿震,赠太子太保
妣侯氏,武陵郡夫人
宋氏,同安郡夫人
祖讳亮,凤州团练推官,赠太子太傅
妣程氏,太宁郡夫人
考讳灏,赠少傅
妣宋氏,婺国夫人
公讳椿字元老,幼凝重如成人,七岁能属文。
甫冠,与少傅俱贡京师
为文根于理致,不习王氏之学。
宣和六年,以太学上舍生较艺南宫。
徽宗留意学校,作成人才,多士云集,试于有司者万七千人,而公为第一。
文奏,御称善,谕知举曰:「可谓得人矣」。
特命迁秩以赏之。
初调严道,改邠州教授,辟潼川府节度椎官,历随军转运主管文字、成都府路常平司干办公事
绍兴八年,用宰相赵公鼎荐,召赴行在。
虏势方张,公劝上行仁义、建学校、收人才、择将帅、去赃吏、恤民力,凡二十馀事。
校书郎
逾年,赵公去位,秦公当国,或语公:「盍往归之」?
公不为屈。
屯田员外郎,以母老请外,除潼川路转运判官
诸路多献羡馀以取宠,公叹曰:「今疮痍未瘳,顾未能裕民力,又忍掊剋以资进身耶」?
于是一路无横歛之扰。
十四年,除潼川府路提点刑狱公事,吏有擅科民财,或抑配官盐,盗用其赢赀者,按治之。
秩满,除夔州路提点刑狱
四川类试,为文以谕进士,悉除去常所用禁令,内外肃然。
揭榜得名士赵逵、张震。
婺国忧,服除,为荆湖北路提点刑狱
沅州太守李景山、通判丁涛交恶,判官巩漴间之,有司追逮数百人,连及溪洞。
时方盛暑,有系死者,公曰:「吾职在平反,其可使无罪之人淹系至死哉」?
言于朝,止罢三人,释其众。
秦公喜曰:「部使者不当如是邪」?
会秦公薨,朝廷蒐举贤俊,凡厄于秦氏者,率以次收召。
上问大臣曰:「杨椿今安在?
其以为秘书少监」。
二十六年入对,言:「祖宗创业守文皆以仁,愿陛下以祖宗之心为心」。
又论湖北彫弊,田野不辟,由赋烦役重,及州县吏任情没入民财产非是。
明年,除权兵部侍郎、兼国子祭酒、兼侍讲
初,朝廷以蜀士艰于赴省,俾就制置司类试,行之三十年矣,有为挟贵私情之说者,欲并归南省,事下国子监,公曰:「蜀士多贫,而使之经三峡、涉重湖,狼狈万里,可乎!
欲去此弊,一监试得人足矣」。
遂止令监司守倅子弟力可行者赴省,馀不在遣中,蜀士赖之。
是时上总揽权纲,留神政事,公奏疏曰:「圣人之心,与众人异。
鸡鸣而起,孳孳于学问者,士之心。
鸡鸣而起,孳孳于职业者,卿大夫之心。
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此则圣人之心矣。
天德而出宁,日月照而四时行,尧之用心也。
垂拱而坐视天民之阜,舜之用心也。
惟克厥宅心,乃克立兹常事,文王之用心也。
圣贤相授,在正其心。
汉显宗之察慧,唐德宗之猜忌,汉元帝之优游不断,唐武宗之好恶不同,此其心初非不正也,汩于喜怒爱恶之私,则昔之所谓正者,倏然而亡矣」。
给事中,兼直学士院
上念故将循王张俊之功,御笔除其三子职名。
公封还,曰:「爵秩天下公器,陛下纵私之,清议何」?
又面谕公,欲以虚名奖用勋臣子孙,公奏曰:「名器不可以假人,恐倖门一开,扳援者众」。
医官王继先以技术至承宣使,侥觊节钺,使其徒校正《本草》,为书以献,公曰:「其书但取古注图经合而录之,其劳甚微,而赏太重」。
右仆射沈公该辞兄调招军进秩,有旨降诏不允,公奏曰:「招军之劳薄,上宰之兄有嫌,此赏一行,将有强刺良民以希进者」。
从之。
大旱,无敢以闻,公侍经筵,乞下四川总领司检察赈济,督发常平钱米,安集流移,蜀以不饥。
兵部侍郎
太史奏妖星见,太阳当食而伏。
公请对曰:「治乱之数天也,而常属乎人。
尧汤之水旱,中宗之桑谷,成王之雷风,宣王之旱魃,皆灾也,而反致其福。
叔世之君,稔于富贵,安于无事,恣于淫侈,视世故若无足备者,而寻致祸乱。
愿陛下修德以答天,躬行以率下,塞其弊端,杜其倖门,以召太平之应」。
时和议既久,沿边诸将坐享厚禄,而所部士伍衣食不给,恬不为意。
公奏曰:「今将帅十年一迁官,驯致使相,官爵高矣,富贵极矣,肯复被坚执锐,亲履行阵,为国效死耶?
诸路营屯仰给县官者,无虑数十万,而困于掊剋,劳役不休,嗟怨盈路,不可不为深虑」。
上为降诏禁止之。
又论朝廷法令多所更张,曰:「有事则有法,有法则有弊。
法一定而不易,弊百出而无穷。
为其法之弊也,从其弊而救之可也。
患其弊之生也,并与其法而改之则不可。
祖宗令明具,圣子神孙将千万世守之,而议者不原弊端之所起,亟进其说,取而纷更之。
如是而不止,则祖宗之法令,其存者无几矣,然又未必可行。
从而复之,则不如勿改」。
兵部尚书翰林学士
一日,锁学士院严甚,外廷无知者。
召公对,上谕以封今皇帝建王指意。
公再拜贺退,草制曰:「以示子孙,朕无志于斯义;
蕃王室以和兄弟,尔思配于前人」。
明日麻出,中外欢传。
又批答辞免诏曰:「朕志先定,其已久矣,既非昵亲属之私,又匪由中外之请,授受之际,谁曰不宜」?
大合圣意。
先是,礼部侍郎孙公道夫使虏,虏主诘以关陕买马非约,将求衅于我。
上遣同知枢密院事王公纶谂之,果得其情。
公亟条对预备数事,焚藁而上,家人无知者。
上益向意用之。
三十一年,拜中大夫参知政事
未几,朝廷再遣枢臣叶公义问报聘,归言虏已聚兵境上。
公语左仆射陈公康伯曰:「迹虏败盟,其兆已见,今不先事为备,悔将何及」!
因与陈公策所以防虏之术,其一令两淮诸将各画界分,使自为守。
其二措置民社,密为寓兵之计。
其三淮东刘宝将骄卒少,不可专用。
其四沿江州郡增壁积粮,以为归宿之地。
奏行之。
,虏使高景山来贺天申,辄出嫚言,索淮汉地,指取将相大臣。
朝论汹汹,或者妄传有幸闽、蜀之议,人情惶惑。
上意雅欲视师,公与陈公奏曰:「敌国败盟,天人共愤,今日之事,有进无退,如臣所料,成功可必。
若圣意坚决,则将士之气自倍。
愿分三司禁旅助襄汉兵力,待其先发,然后应之」。
上深以为然,即命侍卫马军司成闵出戍荆鄂。
公又论虏必出秦陇,而蜀兵权未一,乞以吴璘宣抚使,统一三军,以捍全蜀。
上乃命
已而虏入两淮王权渡江,刘锜退保京口,都人大骇。
公与陈公镇以閒暇,物情少安。
虏兵犯大散关吴璘败之,捷书至,上谕执政曰:「朕与金国讲好二十年,未尝有纤毫之隙。
不意虏使口陈,邀我将相大臣,又欲得汉东淮南之地,一时臣僚谁不劝朕用兵。
朕谓和好未解,则兵衅不可开,姑发信使以审其事。
至淮既不纳,暨归又求遣,反覆诡诈,多为衅端,意在败盟。
重兵压境,托名打围,谋为深入。
朕不免屯兵严备,戒敕诸将,务为持重,以观其变。
而犯蜀无名,果为戎首,事之曲直,宁不判然?
散关小捷,岂非信顺之助。
今三道出师,置帅招讨,审彼己,量虚实,抚定我城邑,招集我人民,收复我寝庙。
毋焚烧,毋虏掠,毋杀伤,以图万全之举。
卿等授朕成算,副以庙谋,庶几恢复神州,以雪两朝之耻」。
明日,御笔付公草诏以戒诸将,公拟进曰:「金人败好,率先兴戎,朝廷应兵,诚非得已。
惟诸大将皆吾爪牙,忠愤慨然,谁不思奋。
所几上为社稷,下为生灵,声援相闻,如手足之捍头目
缓急必救,如子弟之卫父兄。
追廉、蔺之遗风,思寇、贾之高谊,叶成犄角之势,用济同舟之安」。
诸将读之,无不感励。
北主盛兵,欲度采石,会虞公允文中书舍人参军事至,趣舟师扼其冲。
北主怒,移屯扬州,将谋瓜步,而我师蔽江,不可渡。
李宝胶西,尽焚烧其战舰。
虏计穷,遂弑其君亮而还。
驿至入贺,上曰:「皆卿等辅佐之力也」。
车驾劳师,公扈从至建康,与陈左相协心同力,酬酢军务
虽机事填委,日不暇给,处之晏然。
自虏之欲入寇也,荐张和公浚老成知兵可用,至是留守金陵,眷礼如初。
三十二年,驾还临安,公慨然曰:「吾起书生,致位两地,复何求乎」?
即日抗章乞解机务,谕留不从,除资政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言者乃摭他事论公,改端明殿学士
行至鄂渚今上即位,除知潼川府
以清净化民,民安其政。
明年得请洞霄,解印还里,复上章纳禄,踰年不报。
忽婴微恙,泊然而薨,实乾道三年正月十一日,享年七十有三。
上闻之震悼,加资政殿学士太常谥曰文安,累赠银青光禄大夫封彭山县开国伯食邑八百户食实封二百户
娶孙氏,赠安定郡夫人
子男五人:光训,右承事郎
汉老,未命,皆先公卒。
光甫右承务郎
仲舒迪功郎成都府广都县,皆出继。
承公后者独光旦一人,今为承议郎潼川府路转运司主管文字
三女,右宣教郎史槩、成忠郎孙仲闳、登仕郎必达,季女早卒。
孙男六人:瑑、璐、瑾,皆以遗泽授承务郎,瓘、珙、玠后公生。
孙女二人,道秀进士史直友,道永未行。
十二月三日葬于彭山县孝廉乡。
公性端悫,仪状甚伟,平居接物,粹然尽人之情。
至遇事有守,确乎其不可夺。
盖其资根于孝友,故发为事业者,皆可纪述。
初中魁选,贺者满门,公方戚然曰:「先君齑盐三十年,两与计偕,七走京辇,卒无所成。
小子窃绪馀以游场屋,敢当大名耶」?
迨登禁从,论事上前,有所奖谕,则曰:「皆先臣之教也」。
奉太夫人孝敬尤笃,求所以悦亲者无所不用其至。
虽老,侍膝下若童稚然。
居丧哀毁骨立,不忍墨衰,庐墓三年,人罕见其面。
事二兄谨甚,食不足则斥夫人奁,买田以赒之。
郊荐恩先侄后子,推其先业以与诸孤,复置义庄以给宗族之贫者。
方其立朝,当权臣用事之时,退然自处,持使节者几二十年,略无留滞不满之叹。
及受知太上,议论謇謇,未尝有所顾忌。
参与大政,适丁多事,不动声气,坐折遐冲,而知足不辱,全节而归。
进退之间,无毫发可议。
蜀去朝廷远,人才多不能自达,公既贵,以人物为己任。
君相知其诚实,每访蜀士,必惟其言是听,以故冤滞获伸,英才汇进,一时所举,布列台阁
唐文若、张震、马卓然有声,为天子侍从之臣。
而避远权势,不肯言自我出。
平生故人,久要不忘赒其急难,及其子孙,意不少衰。
至其自处清约,殆与布衣无异。
独居三十年,不畜姬侍。
晚岁奉祠,萧然一室,左右图史。
幅巾藜杖,与乡人相往来,赋诗饮酒,道旧为乐,见者忘其爵齿之尊。
笃于力行,不自表襮。
有文集五十卷藏于家。
良祐顷岁召为学官,始从公游。
及为御史,同朝六年,知公为详,此其言皆可考不诬。
则喟然而叹曰:「《书》曰『其惟吉士,用劢相我国家』,又曰『其惟克用常人』。
若公者,可谓吉士有常者,非耶?
使公至今存,雍容庙堂,忠实事上,不为虚言,其有益于国家岂少哉!
惜乎用不极其所至而死矣」。
铭曰:
天佑我宋,岷峨降灵,是生文安,人中之英。
文安,柔惠且直,允文允武,以定王国。
公来自荆,王立在庭,不畏强禦,有猷必陈。
凡大典册,公载其笔,黼黻王度,讨论润色。
羯彼狂虏,蓄谋败盟,公画奇策,敌无遁情。
遂与国政,同寅曾公,夙夜不懈,足兵震戎。
足兵震戎,整我师旅。
公赞徂征,以立于武。
乃遣戍役,镇彼荆鄂。
乃建大将,尽护全蜀。
狂虏孔炽,我师震惊,公授成算,上心载宁。
飞檄驰诏,张吾三军,折箠欲渡,弗戢自焚。
金陵,公左右之,召彼元老,自公启之。
我瞻中原、淮滨既同,公拜稽首,天子之功。
人亦有言,名遂身退,天道尚尔,矧敢弗畏。
惟公懋德,亶其有常,辅导,为国维纲。
公方在朝,上皇所毗,公既还,天子之思。
彭山之阿,有坟峨峨,勒碑于隧,德音不磨。
按:《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三三,宋史资料萃编本。
戡定安南复封黎维祁为国王功成联句乾隆己酉 清 · 弘历
 押词韵第七部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四十三
君臣之谊无所逃人伦立极仁义之师有不战天祐成功海隅既奠厥家邦册府宜形为雅颂原夫帝典明都之宅王制交趾民县置朱䳒(交趾郡所属县)炎徼通丸泥之域波分白鹤(白鹤江在三带州)南溟荡带水之流自汉晋隋唐咸属于羁縻嗣丁(部领)黎(桓)李(公蕴)(日煚)递沿于攘𣣔宋每因而奖乱元屡召而不朝辅(张)晟(沐)之露布三传贪幅员而终弃黎(维潭)莫(登庸)之金身两纳殖货利而不扬懿我朝定鼎之初底下国受球之贡训以守邦之忠孝(正扁皇祖赐黎维曰忠孝守邦)嘉为龚上之屏藩百□年来享来王十三道我人我土何际祖孙之传袭乃生陪𨽻之内讧始闻遗篆之迁俄报叩关之吁黎方去国路失泥中阮已无家(黎祁之母阮氏妻阮氏)涂穷河上启畺吏晋章之告悉瀛邦否运之由蛮斗触而蜗伤衅因夺政(郑)蟨负蛩而駾走(阮岳阮惠)变辄称兵留肘腋以代防(阮整)继腹心之中溃两割边郡再圮国都截路税人望门渔女赤地千里比岁荐以不登苍天九重彼民控其无所宁忍听其涂炭妄敢干尔伦常是用轸此惮人索予置之乐土重赍粮而归报严腾檄以指迷所守非亲人化为豺狼革邪心于两郡(谅山高平)无礼于君者逐如鸟雀鼓暮气于七州(文渊脱朗七泉温州禄平安博)斥僭贡于关门访孱王于硐户毋称监国致它时兄弟之相尤况未覆宗尚来者幼孤之可立发劲兵于粤土出偏旅于滇中赋廪以集矿丁锡绶而招幕客(林际清)关连坡垒(出镇南关十里为安南坡垒关)戈戟星驰路越广源(谅山郡故广源州)箪壶云迓人知助信铸银印以先颁地或相持效木罂之间渡□(黎)愚惠(阮)诈缓师烛伪奏之谋(阮惠诈为该国臣民之奏请立黎□以冀缓师)炮巨船多懈气知虚声之谲(安南送回遭风把总昌义称阮惠誇示舟炮之雄诡谋懈我士气)每先几而豫或不约而同歼南栅之沙虫(市球江一名南栅江)头骈黠虏(陈名炳)惊富良(江名)之风鹤指掬舟师浮直可以衔刀渡不须于用楫竻徒破竹(交趾外城为竻竹城见范成大桂海虞衡志云是唐都护王式所植孙士毅奏克黎城摺称城仅高四尺上犹种竹也)江果来苏(来苏江在黎城东北本名苏历江明时改今名)埋根达百里之郛入垒听五更之漏羁人乍返随宗族以迎军故国重开具礼仪而受册感中衔而莫报请句胪亲主客之司俟内顾以无忧许班位在郡王之上特酬勋以五等宠冠桓圭遍行赏于六甄赉周袀服披图眼底迅成杨仆楼船扫穴掌中直过马援铜柱南阮别巢于北阮侨如连势于荣如即看枭獍之伦旋筑鲸鲵之观飞捷书之送喜先于三十日阳春伫全境之就平作我万千年典属越稽简纪其待藩侯周威烈初命已非唐方镇唯彊是予呼韩邪尚思报汉仅保塞以相依高句骊空自求明乃和倭而却返威原不足托绝意于闭关力或有馀则侈心于广土予受天全付驭世久成垂万古之正经申三纲之大义矧繄恭顺恒廑惠绥属偶值于阽危岂独遗于覆冒日之所照何分比景(日南郡所属县即比景也)以南化本大同不阂居风(九真郡所属县其地今在清华府)之外乱臣贼子之知惧鲁史义存兴灭继绝所以怀中庸道立不利尺地仍我外臣因兹决策于初幸臻蒇功之善顾台湾之大凯秋朝缅甸之来归一岁凡三七旬有九被眷贻之特厚统中外以胥蒙矢谦撝乾惕之增虔敢豫大丰亨之萌志咨尔赓歌就列莫远徵越裳氏献雉之区体予寅亮代功惟迩绎召康公旅獒之旨
承天庥命御纮埏,西北开疆晏□年(自庚辰西师凯旋之后新疆西北两路拓地二万馀里命大臣分驻其地设立屯田岁获丰稔以缣易马值减数多厄鲁特及回部无不安居乐业同我太平每岁年班更番入觐与蒙古诸藩一体宴赉迄今已三十馀年)
何事内讧闻海国安南国陪臣郑氏世执国柄渐成跋扈阮姓以伐郑为名侵扰国都是为安南内讧之始寻至阮姓佔据黎城王嗣孙黎维祁出走其乱遂炽)。(御制),特申大义薄云天安南虽要荒小国而君臣名分攸关且黎氏服属中朝袭封传世百数十年最为恭顺今土酋作乱嗣孙播越建家皇上特申大义声罪致讨为之恢复疆土重邦有仁育义正自古所未真与覆焘同功矣)
南讹攸宅神尧(尧典宅南交蔡沈书传南交南方交阯之地黄度曰汉初置交阯郡后置交州杜佑通典曰复禹旧号是则本名交后世增益之也交今安圣祖地理今释云南南国)交趾曰蛮小戴篇(礼记王制南方曰蛮雕题交趾郑康成注云足相乡然孔颖达疏言蛮卧时头向外足在内而相交故云交趾杜佑通典则曰交趾之名以南方蛮夷之人其足大趾开广若并足而立其趾则交故名)
术幻文郎绳结约(越史略周庄王时嘉宁部有异人能以幻术服诸部落自称雄王都于文郎号文郎国结绳为政传十八世皆称雄王周末为蜀王子泮所逐而代之自号曰安阳王按今安南尚有文郎州阿桂,谋深质子弩隳弦秦始皇初并百粤其地为象郡赵佗南海安阳王有神人曰皋鲁能弩一张十发教军万人乃遣其子始为质通好后王遇皋鲁稍薄皋鲁去王女媚珠又与始私始诱媚珠求看神弩因毁其机驰使报复兴兵攻之军至王又如初弩折众皆溃散遂破之王衔生犀入水水为之开国遂属赵亦见越史略)
九区领郡田耕汉武帝平南粤置儋耳珠崖南海苍梧九真郁林日南合浦交阯等九郡今安南国地即其时交阯日南九真三郡也又南越志交阯之地最为膏腴旧有君长曰骆王其佐曰骆侯其田曰骆田民垦食之曰骆民又交州志骆王骆侯主诸郡县又有骆将盖沿古骆越之称也),二女兴戎浪跕鸢汉光武建武十六年交阯女子徵侧徵贰反徵侧麋泠县骆将之女嫁为朱鸢人诗索妻甚雄勇交阯太守苏定以法绳之遂与妹反时拜援为伏波将军征之十八年军至浪泊上与贼战破之贼遂散走明年正月徵侧徵贰封援为新息侯援自言当吾在浪泊西里间虏未灭时下潦上雾毒气重蒸仰视飞鸢跕跕堕水中云云按浪泊在今安南东关县西北一名西湖
唐至德都护(自马援讨平交阯后置交州领七郡二国吴分立广州交州龙编县即今黎城也宋齐仍旧梁陈于交州都督府隋初郡废改为总管府唐初仍曰交州调露初安南都护府至德初改镇南都护府臣嵇璜梁开平肇土豪专后梁开平元年以曲颢为静海军节度使后颢弟全美代之继以阮进杨廷艺杨绍洪矫公羡吴权杨主将吴昌吴昌文诸人盖五代时隔绝中国自曲颢以下皆土人窃据其地)
使君瓜剖豆分夥(越史略矫公捍据峰州阮宽据阮家陈日庆据唐林景硕据杜洞阮昌识据王槁阮圭据超类阮守捷据仙游吕犷据细江阮超据扶列矫顺据泗湖范白虎据藤州陈览据江布口是为十二使君始终三年卒并于丁氏其时在周显德中,部领括囊卷席全(宋史外国传管内十二州大乱部民啸聚共起为寇盗攻交州光是杨廷艺以牙将丁公著驩州刺史兼禦蕃都督公著死其子部领继之后部领与其子琏率兵击败贼党境内安堵交民德之乃推部领为交州帅号曰大胜王署其子琏为节度使
阅宋三封徒骫骳宋开宝三年封丁部领为交阯郡封王之始传其子琏及璿大将黎桓擅权渐不可制自称权交州三使留后屡假璿名上表诏令桓遣送璿母子及其亲属尽室入朝时桓已专据其土不听命至端拱元年加桓检校太尉食邑十户四年进封为交阯郡真宗即位进封桓为南平王其子至忠苛虐国人不附大校李公蕴逐至忠自称留后大中祥符三年遣使入贡因封公蕴为交阯郡同平章事天禧元年进封南平王淳熙元年进封李天祚为安南国王此立国之始丁氏黎氏李氏三姓皆因请予封崇奖乱臣固由国势不振实本大义不明也臣和珅,虽元再伐竟迥邅安南后为李氏婿陈日煚所有传其子光元世祖时封为安南大国王并谕令亲身入朝光炳不从其子日烜立复谕以来朝若果不能自觐则积金以代其身两珠以代其目副以贤士方技子弟工匠各二以代其土民不然修尔城池以待我军卒不从饰词恳免二十二年因命镇南王托欢统军击之日烜遁走二十四年复诏托欢率兵三道水陆并进深入其境日烜弃城走于海师旋复出)
忽收忽弃如棋置明洪武初安南王陈日煃来贡因即封之日煃卒国内乱其大臣黎季犛篡立传其子𡗨永乐元年奉表朝贡言陈氏已绝𡗨以甥绍祚遂封为王已而老挝国送日煃之弟天平至言黎氏篡夺本末诏责之𡗨遣使入谢且请迎天平归奉为王乃敕天平归国命副将黄中等将兵送之而改封𡗨为顺化郡天平入鸡林关𡗨伏兵邀杀之中等败还因命新城侯张辅西平侯沐晟等率师分道并进讨平之改安南国交阯布政司设十五府辖三十六州一百八十一县又设五州直𨽻布政司辖二十九县然蛮人自以非类互相惊恐数年之后简定陈季扩冉叛至宣德二年黎利作乱明不能守尽撤军民北还全弃其地利遂进贡求封正统元年封为安南国王,旋莫旋潭以贿迁明正德间安南国社堂烧香官陈皓作乱篡立都力士莫登庸起兵讨之立黎灏之子譓以登庸有功封为伯爵既握兵柄逼纳譓母潜谋弑譓譓遁居清华事闻明兴兵讨之踰年师不出登庸进代身金人遂封为都统譓后人维潭举兵败登庸孙茂洽夺其都统印亦进代身金人明封为王令莫氏居高平都统两存之)
身篡国诛人窃国(永乐征安南其事近正然身假周公辅成王其何以服李犛之心哉臣王杰,惧西边觊吓南边嘉靖时仇鸾大将军与西套蒙古角不能一戟及莫登庸之事复以统师但于关内虚张声势未尝有一卒一旅之出坐待登庸来进代身金人遂尔罢师盖本无挞伐之志徒为恫喝之谋故以之非材亦得登坛授钺耳)
貂珰激变政诚紊明永乐中既设交阯布政司李彬张辅镇之中官马骐监军墨而残交人苦之三年间叛者四五起而黎利为最剧)文武选愞威不宣(明于安南二役前以柳升陈智马瑛方政不能力战败事交阯全省遂致沦弃迨后嘉靖时毛伯温张瓒潘珍张经余光汪文盛皆以本兵及督抚巡按彼此议论不同时将两载迄无定计盖由明之君太阿倒持故其臣亦选愞成习不能振作也)。(御制)
统定中华抚黎氏安南于明季入贡使人留闽未还大兵平闽执送京师顺四年给敕遣还本国招谕缴故明诰印赍送来京照旧封锡),心归外服拒吴滇吴三桂云南谋逆时数年阻安南入贡之路多方胁诱黎维正不敢从逆具以表闻安南恭顺有常此为恪守臣节之验)
闻风早送军门款顺治十六年经略大学士洪承畴安南国遣目吏玉川伯邓福绥朝阳伯阮光华赍启赴信郡王军前摅诚纳款),向日恭呈故绶捐康熙五年黎维禧缴送桂王由榔敕命一道金印一颗维禧为上嘉之王封安南国
厚往增金复加币顺治十八年加赏安南银五百两大蟒段二妆段二䌽段表里各十二康熙二十五年增赐表里二十为五十乾隆四十三年奉一闪谕于正赏外加赏蟒段倭段妆段锦段各段二表段二臣刘墉,薄来物减并期连康熙二年黎维禧入贡礼部以贡物不符会典请后饬遵得旨外国慕化入贡所进之物著即收纳不必定遵会典乾隆四十三年复有加贡间或短少与例不符者毋庸计较之六年两贡并进谕又康熙七年安南疏请旨以道里悠远三年六年先后虽异敬恭则一如所请行)
叛亡弗纳天真大康熙十年安南国阮福禄获罪来投置旨以理不应受还该国王自行处),忠孝如敦祚久延康熙二十二年邦扁雍赐安南国王维正忠孝守正二年日赐黎维裪南世祚扁)
理断守封园有蝶康熙三十六年黎维正奏牛羊蝴蝶普园地为邻界土司侵占请清还南故旨询云南巡抚知其地属开化并非安地不准给与仍行文申饬臣董诰,仁施悔过厂分铅雍正三年云南总督高其倬奏志载开化府文山县南二百四十里至赌咒河为安南界今自文山至马白汛祇百二十里即至铅厂山下小江亦百二十里此外尚八十里虽失在前明但封疆所系应清勘立界得季久失旨安南累世恭顺宁与争尺寸之地况明之区其地果有利耶则天朝岂宜与小邦争利如无利又何必与争安彼民正以安我民耳嗣黎维祹两疏陈辨维祹随谕以失从前恭顺之义无从施怀远之仁惶恐感悔谢罪乃遣使敕谕王自悔执迷词意虔恭既知尽礼即可加恩况此四十里在云南为朕内地在安南仍为朕外藩无所区别著将此地仍赐该国王世守之)
宥加误杀陈词乾隆九年安南番目黄福卫等戕边界守兵奉情实旨番目戕杀内地兵丁律应斩决朕详察案为误杀且该国王即献凶犯毫无袒护足见恭顺之诚黄福卫等从宽免死交该国王处治十六年安南兵目阮世魁误杀土练亦以土目黄文棋禽献恪守功令赦之两次俱具表谢极陈感悚之悰),律治偷踰禀命虔乾隆二十一年安南械送在番滋事之广东李文尤等十六人督臣安南僻处蛮陬同沾圣化不敢擅诛送归请示足徵怀服之忱请将文光等照交结外国论如律)
还械给资周难舶安南番船失风飘至永宁汛地方官拨兵守护给资送归并收在船军械于回时给还体旨以收械贮库为非命即还之臣德保,通津近境惠商廛广西由隘距安南驱驴地方六十里向设闭禁乾隆九年开之又平而水口两关通安南太原牧马等处旧立铁练横江亦于逢五逢十日开锁放行以惠商贾)
宾来上塞臣真雁乾隆四十六年往热谕本年安南贡使到京著礼部堂官一人带河瞻觐后遣令回国七月使臣阮维宏等觐于赏避暑山庄差赐国王币使臣等有),喜听南巡孙见元乾隆四十九年仲珰上南巡安南陪臣黄仲政黎有容阮等于江宁迎驾孙生驻跸龙潭日贺京师喜报达列行在御皇元诸臣额喜称仲政等亦在制诗有飞章报喜达行轩欢动中朝及外藩之句)
说赐古稀俾共仰(屏翰赐安南国王黎维褍扁曰南交钤以御宝并谕安南国扁额所用古稀天子之宝非朕自誇恐该国王不知朕意故以古稀说令其阅看即知朕意也臣纪昀,诗承朝泽望长绵甲辰年八月安南贡使范阮达等在热河祝寿预宴座间亲为制诗洒翰今该陪臣瞻仰捧归赐王黎维褍诗末句云抚众和邻绵奕叶长承朝泽万千春盖嘉彼笃心守礼望其带砺永存孰意未及四年遂有维褍孙维祁失国眷属来投之事)
出奔眷属流离亟,求救隘河匍匐跧水口关之东北隘外溪河一道距龙州百二十里上年五月十二日地方文武巡哨至彼闻河外号呼甚亟见有夷官等带领男妇老幼数十人向河北叩头求敕询系安南国高平府督阮辉宿长派侯黎侗迪郡公黄益晓因该国阮惠称兵攻破国都嗣孙出奔避于山南下路因奉嗣孙之母妻眷属逃避为彼追杀越壤投生情词甚为迫切)
守土吏因收以入龙州通判陈松都司陈洪顺会同巡哨见安南嗣孙眷属等被寇兵追杀无计可脱求救入隘正在盘诘间遥望隔河有百馀人追赶及见河北有内地兵勇不敢过河随即退去当将该国眷属夷官老幼六十二名收入隘内拨房栖止加以抚恤据太平府知府陆有仁等转禀畺吏以闻)。(御制),迷邦人始悉堪怜孙士毅孙永清闻报先后驰至龙州斗奥隘面向该国镇目阮辉宿等手写问条逐加详询据称乾隆五十一年六月西山土酋阮岳兄弟两次兵犯黎京嗣孙出奔阮惠欲劫王眷为质以阻义兵因移避高平又遭劫杀保护眷口二百馀人登舟远遁至博淰地方追兵日急逃至河边阮兵约三四百人正在叩求救护而阮兵已至舍命奉王母世子各眷口涉水登岸其不及渡河者尽为所杀今奉王母之命情硕待罪天朝不肯被彼辱没等语据奏始悉该国眷属被难原委安顿上披览深加悯恻传谕该督抚等妥为优加抚恤)
兴初依郑长专柄(莫登庸篡黎后黎譓遁居清华至其孙维潭破莫复兴全藉其臣郑檍之力嗣是郑氏世执国柄黎主仅亦守府然以数百天朝册封之重不敢篡夺君臣相保者迄今年),志欲戡黎借夺权广南土酋阮岳于丙午岁六月搆难托以攻辅臣郑氏为名盖志图佔夺黎氏而先去其羽翼也)
蛇矗两头家小姓(阮岳该国又称为阮文岳阮惠又称为阮文伻乃西山小姓非辅政阮氏一族臣福长安,兔营三窟国南偏(阮惠所据之顺化城即明所设之顺化府以辖顺州化州者也其兄阮岳旧据广南占城国旧地后为安南蚕食者皆在该国西南濒海)
栋亡章失狼驱虎安南封国印向为辅郑栋攘窃丙午夏阮岳兄弟攻破黎城郑栋战败奔逃于路自尽国印遂至遗失虽并君行事尚能勉守臣节阮之胜郑何异逐虎而进狼也),整卫戈称鹌搏鹯(据阮辉宿供称阮岳外示扶黎内怀反侧有供靖即贡整先随阮岳攻驻黎城迨阮岳退去恐其泄计弃而不用嗣孙察其无贰委令带兵讨寇后阮岳伪将阮任领兵数万复至整战死等语而黎维□率族人等又禀称嗣孙维祁袭位阴诱阮惠之叛臣阮整以兵入卫整擅作威福祁为所诱掖多行不义中外咸怨又与整谋议集兵搆难阮惠使其家将率兵入都讨整之罪祁为整所挟出奔整败死祁不知下落云云两说互异然□愚痴所禀出于阮岳等伪为则整之捍卫黎氏以身殉节自属可信其时阮岳等势燄方炽整思以弱禦强又何异鹌之搏鹯也)
衍困台城索蜜水丙午年阮岳等拥众攻围黎城国王黎维褍老疾不能堵禦府城失守维褍旋即世元臣彭瑞),景婚主婿耀花钿(阮惠既破走郑梀故王黎维褍割又安之地许为犒劳并以亲女归之)
未成君越草莽舍(黎维褍薨逝长子早夭维祁以嗣孙例应继位以失去国印正在遣官赍表恳请补印赐封未及邀恩而黎城失守出奔山南由安广道前进探知所在有兵涉越溪岭至海阳道良才县春兰社又移至下洪府四歧县潜匿村民之家十日五日另迁一处以防阮惠踪迹又潜赴京北道谅江府以避害),再燬都惊烽燧烟(阮岳于丙午六月攻破黎城以官民赴援退去至次年十二月阮岳伪将阮任领兵再入黎城又有土民卷簪即倦□与谅山藩目阮克陈搆隙战败克陈而归附阮任倚作声势肆行残燬于是宫室器用荡然无存孙士毅奏报克黎城时目击情形如是)
僭号纪元一蠮螉(黎维祁书称上年四月中阮惠佔据黎城憯称天皇帝纪泰德而潘启德所呈吴初致伊之书称阮惠为王上后署泰德十一年是阮惠潜布腹心窥伺黎城已非一日而维祁尚不自觉也臣喀宁阿)伪官留守百蚳蝝(据潘启德禀称阮惠见发去檄文即逃回故巢有夷官吴初阮惠封以大司马带兵佔守黎城凡一切事务均归吴初调度)
下渔富括空仓谷(阮惠佔据黎城兵食不给派取民间银钱米粟以供饷馈甚至索取妇女军政不戢民多苦之),人税苛徵过市钱(夷民称阮民间入城者人各出钱二三十文谓之人税其穷蹙可以想见)
徯我后群嗟独后(臣胡李堂,介于石但决几先(从古用兵之道贵于先几决策易于豫之利建侯行师其爻辞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孔子系辞阐其理予每于用兵常持此道具见向所作四知书屋记中)
累朝奕世君臣分安南顺治十七年维祺归顺至今百□年维祺传维禔维禧维䘺维正维祹维祜维祎维褍至今维祁凡七世十王君臣之分久定),绝继灭兴经史传。
尺土寸疆非所利孙士毅初奏安南内讧情形即有乘此机会(御制)。(𠞰平后收其土地之意予以黎氏久事我朝最为恭顺且中国幅员广远前古所无安肯乘人之危利其疆土谕惟熟筹妥办俾黎氏国祚弗失斯为大公至正),固推予夺亦何孱(黎维祁致书孙士毅云固推予夺惟上所命士毅先得一旨正言书答东尾所云未喻内地大皇帝四海家休戚相关之意天朝十七省新疆二万里安南丛尔一隅得之不啻如太仓一粟安肯如前明见小收为郡县维祁得书感激无地由其初不能仰窥语也覆载之心故有此)
移将内郡乐郊镇南关龙州安南切近孔道且时至五月蒸湿岚瘴府城上轸念羁远抚恤安存令移该眷属于南宁居住),给汝帑金免粥饘(奉日优旨黎维祁眷属人等每加廪给俾得供用有馀又于未疋该赏给皮衣二十件及粗细绸布百三十馀王母祗受恭谢感泣不止)
涛泛乌雷催去棹(臣金简),陆循马白赠归鞭(来投眷属既安居南宁随从夷官情硕留三人侍奉三人分作两路回国传信令嗣孙悉眷属平善安心知感得奏允行安南向有三道由广西镇南关出口者为正路即现在进兵之道一由广东钦州泛海过乌雷山至安南东府乃唐以前经行之道一由云南临安府蒙自县莲花滩陆行至安南之洮江乃明沐晟出师之道今改从马白一路更为直捷嗣孙之母派令黎侗阮国栋取道广东阮廷枚取道云南以海旨各赏银百两黎侗等渡舶阮廷枚给以鞍马)
图标蓝粉非全陷(阮辉宿等称安南向有五十二府内十二府乃土目蛮酋所居实止四十府现在清华处四府十五县宣光处三州一县兴化处十州二县俱不肯降附又上路未降下路已降者安处四府十二县山西处五府二十四县京北处四府二十县太原处八县三州其上路已降下路未降者山南处九府三十六县海阳处四府十九县惟高平一府四州谅山一府七县俱已降附至广南顺化二处本为阮岳所管早被佔据孙士毅因取全境旧图令辉宿分别标识其已降者涂蓝未降者涂粉附摺进呈),迎取契繻罔致愆(路出上谕孙士毅黎侗等分关寻见嗣孙后若能恢复于迎春时即遣此次通信陪臣给以符验庶不为土酋诳害固由圣心柔遐恤难益钦睿虑之周密也)
檄愈头风持义正(安南高平谅山等郡与内地接壤阮岳恐天朝进讨先诱令二处服从因夺凡谕孙士毅檄知各该镇目以阮岳等恃强侵黎氏旧臣理应协心助𠞰何得甘心从彼现在已派大兵兴师问罪该镇目等倘能改邪归正拿获阮岳阮惠不但转祸为福必邀首就大皇帝厚赏若不知悛悔则自贻伊戚自必诛夷如此剀切谕知庶可以断阮众咽喉而壮黎氏声势嗣经潘启德禀称阮惠等心怀畏惧遣人探信因见檄文十分战慄即招呼亲信党羽逃往富春地方将黎城让出臣阿扬阿),读应涕雪复雠湔孙士毅于关外沿途地方悬挂檄文各处纷纷呈请愿效前驱并据黎维祁书称檄文到日开示大义祁及文武臣等捧读再三不胜感泣仰见之亦天德下顾恤孤继绝之诚溢于言表国人闻悲愤激昂日徯王师之至)
祗伤袖殒臂偏弱黎城既已残破维祁次弟□郡公维袖三弟□郡公维祇同逃避难维袖至宣光兴化地方舆夷目黄文桐拒守后宣光为彼攻破将维袖获送黎城被害维祇由太原京北一路至波蓬厂阮惠暗遣刺客来戕得厂民敕护身受多伤幸而未死),猷弟理奴面缚骈(牧马土司闭阮侓闭阮豪见天朝大义声讨剀切檄谕又因感念黎王旧德招集土勇将伪督同阮远猷伪该骑朱廷理并阮远猷之弟阮文爵朱廷理之仆朱文奏等四人缚送进关询据阮远猷供称曾中乡举补为知县丙午年阮惠攻取富春降顺用为掌管文墨之事授牧马镇督同之职其弟文爵并未授官又朱廷理供称平时学习刀笔考取中书曾为将吏小职丁未年随阮整攻讨山南为彼所获因授牧马该骑之职并询悉嗣孙踪迹孙士毅即令陪臣阮辉宿写信交阮文爵朱文奏二人前赴处东一路探访嗣孙实在存亡确信先将阮远猷朱廷理牢固监禁暂缓刑诛俟阮文爵等二人回报再行酌办)
客去波蓬羁且徙(黎维祇久居波蓬厂为厂民李宏旺从平孟隘送入内地孙士毅以维祇系嗣孙之弟可以号召义兵以分其势若留在内地于事无益现在土田州岑宜栋领兵从归顺州出口会同安南乐州赴𠞰维祇既到归顺即令就近随同岑宜栋前赴牧马等处纠约义勇以壮声势李臣绶),书投社感而涟(先经遣从云南出口探信之阮廷枚回至内地据称访知嗣孙在春兰社潜匿前往见面将节次优恤伊母恩旨令其阅看并详悉告以大兵不日进𠞰为其复国缘由取有维祁回禀督臣恳代膜奏谢恩并带回与其母家信其母亦喜泣拜知感格外恩施
承筐伪贡严词斥孙士毅龙州接禀阮岳遣文渊州夷目黄文球阮廷琏叩关进贡即亲抵镇南关登门面斥以阮岳侵佔黎城正在奏请大皇帝调兵进𠞰不思悔罪自新迎还故主保全性命尚敢渎恳纳贡我大皇帝行事万世瞻仰岂肯听其恃强干分尔等曾为黎氏职官一旦反面事仇为之叩吁本应立拿正法念微末不足治可归谕阮岳祸福转瞬惟其自取文球等伏地战慄踉跄而去上嘉士毅晓事得体特加赏赉),褫带遗臣僻径沿安南文渊州夷目阮廷沛携带该州印信挈眷属等八人越岭至隘口求见国母询知为黎维褍所授文渊州目今阮惠遣黄文球来居此任廷沛失职无归故越境而来按其情词自非全出于怀旧之诚然归路已绝亦可保其毫无诈伪若麾之使去祗为廷沛一人分别诚伪而交人闻之以为既已檄降复拒而不纳适以阻其面内之心于全局未为尽善且廷沛既不能拒文球足知毫无能为即留之内地不过多一夷人曾何足为轾重因准令进见随嗣孙之母)
大赌咒河整伍会孙士毅许世亨筹办进兵事宜必须大集兵力则阮惠闻之心胆愈虚易于成功先经节次分驻各关隘广西兵已有四千名再添调一千名令总兵尚维升带领并檄调广东兵五千名令总兵张朝龙李化龙带领共一万名足资驱策出关后以八千名直捣黎城分路按捕首恶二千驻劄谅山以为声援其镇南平而等关隘另于广西附近各营抽调分布以壮军威并有土田州岑宜栋安南乐州土官农福缙各带土兵二三千名情愿随营投用其云南乌大经带兵五千名取道马白协𠞰所有官兵口粮及赏给厂民谅山等处银两米石多为豫备源源接济并令孙永清驻劄边境详妥料理迅蒇大功按大赌咒河为内地与安南分境处椿臣达御制)小阳春月出师便孙士毅十月来天气晴霁道路渐乾一切夫粮督辨无误惟续调之粤东官兵五千名须至十一月间始能到齐若至彼时进𠞰未免太迟因会同许世亨督率将备带领粤西兵丁于十月二十八日卯时祭旗开关按队启行其张朝龙李化龙所带粤东兵亦陆续到营前进)
台湾胜将图功速(南涣镇总兵张朝龙左翼镇总兵李化龙二人均系上年随同福康安平定台湾成功后㩴用并赏巴图鲁名号图形紫光阁者自能倍加奋勇更为得力因派令二人前往带兵),滇省督臣却请坚(先是谕云南提督乌大经带兵出口协𠞰而总督富纲屡行自请前往因思军营事权必须专一庶众人知所禀受共加奋勉不致有观望之虑富纲系满洲职分又与孙士毅相等断无随同孙士毅办理之道亦无一营两帅之理因再四申谕此事专责成孙士毅一人调度因富纲先已出关遂即令在都龙地方驻劄接应粮饷)
土著不妨资熟径(上年七月安南谅山处世袭藩臣守隘阮廷琏文渊州阮廷旺阮廷裁脱朗州龚鼎阮廷容七泉州阮廷阮廷佃温州阮廷造阮廷琰文兰州何国凭农公好禄平州韦福权黄廷璨安博州韦福瑶韦福本及七州人民等连名具呈情愿统率七州义勇效力前驱并绘地图呈献盖安南夷众多有先经胁附后见天朝檄文声威壮盛知阮惠等势孤断难成事故去逆效顺硕为前驱以为将来免罪之地伊等均系土著熟悉道路驱策尤为得力因准其从军进𠞰所谓因其众而用之也),厂丁藉此启前旃(夷目阮辉宿等告称安南送星福山等厂距关祗数十百里不等厂民强悍人数众多若招徕协𠞰最为得力孙士毅因密令道员陆有仁知府林虎榜暗遣土人前往知会旋据送星厂头人张天厚等遣厂民江朝英陈忠越岭进隘面见孙士毅禀请硕随天兵征𠞰孙士毅谕以现在须俟水陆大兵数十万到齐方许一同进发尚需时日尔等若能趁此知会各厂齐心先行攻杀迎复嗣孙则不但为安南仗义并为天朝出力将来必倍有恩赉因书檄数纸令其带往传示)
万钟散粟军宿饱(江朝英等禀称传檄谕知众头人等自必踊跃但安南连年荒旱米粮昂贵今厂民数万人前去攻𠞰需粮甚多若抢夺地方米粮又恐转坚夷民胁附之心相助抗拒等语因谕以即行奏请发米三四万石存贮关内陆续应付以资口食),十载淘沙税预蠲(又谕朝英等若果能出力成功即当奏请大皇帝敕令黎王宽免尔等十年厂税并恳职更赏给头人顶带俾尔等生计益饶且得有官为体面朝等闻言倍加欣喜叩头而去)
启德诚降司乡导(潘启德者向任安南谅山镇目其初亦为阮惠心腹后接奉发去檄文即去邪归正具禀覆称愿纠督本镇兵甲力图克复并请发给凭信以便集兵迎请嗣孙归国察其情词真挚似非虚饰因即允行后又不从吴初诱吓终始从军乡导出力尤为夷目之能革心者臣邹奕孝际清团众予流铨(厂民等闻信无不争先效用但恐其散漫必得一统领之人居中调度方有所秉受略知纪律不致为彼所乘孙士毅因面谕阮辉宿等前赴厂上统领客民进发乃阮辉宿黄益晓畏太甚涕泣吁求不敢出关因访有二十年前在龙州署内于辨理刑名之幕友林际清叔向在厂上因年老乾隆三十六年招林际清到厂照料其人在厂有年为人正道颇能压服群情即令龙州通判作札招致嗣接林际清回信力任攻𠞰之事所言井井有条即给发印札令其督率厂众尅期前进奏到奉果能旨即赏给知县职衔如将来成功并即以实缺铨补)
许昌义返虚声破孙士毅奏有广东巡洋把总昌义带兵四十名遭风至安南乂安地方经夷目拨给口粮分作两次送至军营询据许昌义黎城内有兵众数千每日操演并称富良江造有大船每船两旁设有多浆船内各架大炮操演时令该把总在旁观看并誇示二三十斤生铁炮子此不过阮惠缓兵之计其后官兵渡江并未见用此大炮阮惠虚张声势殊为可笑上披奏烛其情形谕孙士毅母令许昌义传说煽惑军心)乌大经驰劲队联(先是奉大经旨令乌带兵五千名由马白一路出口与孙士毅遥为声援以分其势不必为深入之举嗣据孙士毅奏黎维□禀内有阮惠留家之语恐阮惠声言归巢己从富春潜来黎城抗拒应与滇省官兵两路夹攻因即传合使谕乌大经由宣尤一带进攻与粤兵会阮惠首尾不能相顾迅速蒇事)
德色易形诏风动(容辞上以此次进兵致讨兴灭继绝原属义不若因为其国多集兵马广费钱粮稍形德色转非束兵天朝字小之道申务须约丁不可丝毫扰累臣谕孙士毅伊龄阿,严科必肃令霜悬孙士毅奏统兵出关之先申明纪律不许兵丁擅入该国民居妄取一草一木恐该国无知不以为德而反以为怨深契圣心传旨嘉奖)
待兵暂驻欢情迓孙士毅原请广西兵五千名出关之时带领现到者三千八百名维时广东兵五千名已到者亦止五百名因在谅山停留二日继虑再为少待未免示之以怯遂即日遄行前进沿途夷民无不欢迎道左若获更生,下马偕行喜气阗孙士毅许世亨等于十一月初一日由谅山分兵两路而进沿途探听踪迹阮众于远处瞭望见官兵弥满山谷不知多少无不丧胆潜逃不敢撄锋凡遇险阻处孙世毅即与许世亨下马与官兵一例步行弁兵见之人人踊跃思奋)
母子岭高云直度(大兵一由枚坡一由江汉枚坡一路径甚丛杂又分支由苔高椿在嘉观会齐有土官潘钦允黄玉伯率土民迎降其江汉一路由仁里唐甲枚梢枕榔等处前行中有母子岭及畏天关乃险要处所彼已先逃官军按队前度由畏天关至诃■柱右一路直达先丽芹驿臣阿必达,昆崙关险夜曾穿(谅山乃宋广源州狄青夜度昆崙关破侬智高之地)
叔痴贼暂为囮耳(黎维□及安南武夷官民人等投禀三件禀内归恶黎维祁赞美阮惠而以维□为已故国王维褍之子以次当立并以祁不知下落请接伊母眷回国惟求□为天朝罢兵云云询之随来之陪臣黎侗云维人痴呆已经投顺阮惠阮惠以其易于愚弄假之出名等语孙士毅以原禀原供入告上以该国臣民之禀自系阮惠一人伪造即黎□无论为愚为黠既己身在黎城隐忍苟存即不得不为阮惠所指使即使阮惠为此小谲岂遂以为可施愚弄不过习于明人驻兵听勘之为冀缓我大兵以苟延旦夕而已宣示军机大臣并传谕孙士毅咸仰圣心洞瞩情伪睿智无遗),兄在弟母代匮焉(上年九月孙士毅奏黎维祁虽无消息而伊弟黎维祇现在厂上若令黎维祇暂主国事迎回眷属以待维祁之出即已蒇事等语祇暂上以维祁系该国长孙例应承袭今若令维主国事将来弟兄之间又多一番周折即使维祁终无下落尚有维祁之子维诠系黎维褍嫡曾孙现在南宁安居自应俟事定后立维诠为国王俾延世祚不允士毅所请既昭君臣之分兼全兄弟之好大舜之明物察伦圣人合契矣)
双使行经捧纶屡(本朝敕封安南国王凡六次康熙五年遣内国史馆翰林学士程芳朝礼部郎中张易贲封黎维禧二十二年翰林院侍读明图翰林院编修孙卓封黎维正五十八年内阁中书邓廷哲翰林院编修成文山兵科封黎维祹雍正十二年翰林院侍读给事中李学裕修撰陈封黎维祜乾隆二年翰林院侍读嵩寿倓封黎维袆二十六年翰林院侍读德保大理寺少卿顾汝修维䘺封黎维褍盖黎氏十王维祺维禔以国初以早卒未及封也旧例官引册封外国正副使由各衙门保举四品以下见命往假一品服以重其选此次以总督亲赍敕印册封宁恩礼更为隆渥臣海御制),一戎定即剖符遄(本朝定例朝鲜琉球安南诸国请封先由王嗣自行奏请下礼部议遣正副使赍敕前往至该国行册封礼礼成嗣王复遣陪臣奉表备物至京师谢恩上年十月内既得孙士毅出关之奏予念仗顺申讨事在必成定能重立黎氏照旧册封虽事关体制而礼贵因时莫若于克复黎城之时即将黎维祁册封为安南国王俾得早服荥宠以系属夷地人心用杜觊觎之渐且以省其表谢输贡之劳用示体恤乱馀劳瘠可培属藩国脉)
春卿驼纽新铸印(大清会典载外藩印信例用金涂银印驼纽前因阮惠搆乱该国旧传印信遗失将来事定后补给恐与旧印无别令礼部预行铸造于篆文印字内笔画稍为易换以免将来遗印复出新旧淆混永昭信守若旧印尚可寻求则在黎氏已非吉祥之物令其送京销燬),紫阁鸿文重赐笺(册封外国敕书例由内阁撰拟昨内阁撰进敕书予亲加改正于此役柔怀奠定之意及已后恭顺藩维抚绥国人深培元气念艰难而保康乂谆复再三中有溯百三十年之职贡宁不念其祖宗披一十三道之与图初非利其土地之句更为正大得体)
穷寇与开生路别孙士毅胸有成竹力肩钜任自请出关进𠞰原当为捣穴擒渠之计但念广东大兵势盛克复后黎氏受封国有攸属一时郡县尽皆返正阮惠穷蹙若不与一生路该处南达暹罗西界老挝南掌山深海远势必逃窜到处又须追捕劳我兵力且令他国因此有事殊非正理因谕富纲如或阮惠见官兵威势不敢投广东军前或前至云南边界求降富纲可以听纳面谕以慈周仁覆不弃鲲鲕尚可代为奏请宽恩网开一面照从前黄公瓒之例贷其一死量予安置此亦别计要以为该国杜后患之意),伏兵得讯诡谋颠(我师分道并进后一路见新筑木寨掘壕插似欲为坚拒计而兵到辄逃弃栅不守无从踪迹根由夜间于深箐中缉获阮文廷等八人讯知彼闻大兵分路是以将众撤回总在寿昌市球富良三江坚禦)
寿昌初到鸡鸣蚤总兵尚维升副将庆成等带兵千二百于十一月十三日五鼓寿昌江),屯匪多人蚁聚膻(彼于寿昌江结浮桥众屯北岸兵到退回渡者尚数百人南岸复蚁聚无数)
岳使飞来疑傅翼(我兵开放鎗炮趁势追𠞰刻将浮桥挤断千总廖飞鸿不知前进落水同兵丁二十馀人超筏直上一无损失臣阿肃蚩尤雾释总剸肩(是夜重雾瀰漫大师鞣膊被伤死者不胜计算遂过寿昌江)
黑旗柱右俱投帜总兵张朝龙领别队于十三日行至三异柱右地方遇对坡阮众树黑旗擂鼓蜂拥前来朝龙参将杨兴龙游击明柱等痛𠞰生擒夺获粮械铅药旗帜甚多弁员张兆璠领厂民义勇等藏于寿昌江下游树林亦有斩获),红帽嘉观已脱观游击张纯从嘉观一路进𠞰彼于山梁寨拒有红帽夷目领众来扑我兵奋杀彼遂败窜其红帽夷目中鎗落马身死张纯遂追至诃■与张朝龙柱右之师合力𠞰杀)
鹙善泅沈终自没游击刘越以兵二百伏颖继地方十四日黎明见有数百人奔过其地猝遇大兵仓皇无措俱跳入溪河其地水势甚深两岸树箐阴翳投下者淹毙几尽臣胡高望,鸮思反覆岂容翩副将庆成守备黎致明以兵三百截路见骑马者三人窜入夷村发伏围擒一为伪指挥黎廷一为伪内卫全均带兵众其一为陈名炳乃旧伪高平府督既降复叛者初孙士毅镇南关来降之谅山督潘启德禀报有阮党协镇陈名炳带兵来攻谅山士毅即出关劄营距谅山七十里正发兵间潘启德差同名炳所遣夷目到关称名炳一路见张挂协力天朝檄文甚为𢥠惧情愿一心归顺同启德进𠞰随入关叩见伏地认罪士毅加赏给劄令回纠义勇随兵名炳叩谢忻忭而去嗣为阮惠留守黎城之伪大司马吴初寄信哄吓启德不为所诱缴信出首而名炳反覆仍回黎城士毅奏闻谕令务擒正法名炳在彼党中尚能用兵叛归后阮惠拘质其妻子仍加任用柱右之败即名炳领兵未及俘获至是为庆成所缚名炳望见士毅惟自称负心祗求速死更无别语当即于军门斩首名炳乍降乍叛首鼠两端方自诩为得计孰知得天网恢恢终难倖免最为快意之举事图鲁闻旨庆成黎致明俱赏戴花翎加巴号)
市球再进栅虽密十五日由三层山前抵市球江对面两崖坡岭阮众为数颇多一见官兵施放鎗炮甚为烈密然水面广阔火器之力仅及半江而止我师毫无伤损),岸壁少休江可填(我兵进至北岸因地形低下仰攻稍难士毅世亨令速拿墙遮驻立即垒成少憩彼见我不得地利大有自高压下之势屡从浮桥及驾小船冲突前来我兵若将浮桥斫断似示之以怯而江面无舟可渡欲结筏则火器甚紧筏无障蔽形势险阻不得不以计胜)
架木右为阳觅渡(市球江势缭曲非耳目所能及因令义民阳于右畔搬运竹木搭架浮桥作欲渡之状使彼专意相持不暇他顾臣谢墉,衔枚左实暗浮川(探得江左畔二十里外水势稍缓径途距远密令张朝龙率兵二千因义勇导路暗带乾粮夜半于其地以农家小船陆续暗渡朝龙留兵五百占据江口以千五百前进士又令李化龙以兵五百亦从此路接应)
夹攻扫地尘俱净十七日丑刻我兵乘筏直进勇气倍增阮众竭力堵禦适张朝龙之兵已渡抄出后路身先士卒直上山梁喊声震天拿墙而进彼不知大兵从何而至惊魂丧胆弃寨奔逃顷刻荡净),差等施刑罪各缘天明后江岸创夷江波漂没积尸约及数千而生擒解到者五百馀人交随营文员讯明情节其附近村民为彼逼胁在营樵汲者上体二好生宽宥俱照军律割去右耳放回此外四百十三人均系持械拒格王章严肃骈行正法)
得间于书用囊罂(兵贵谋胜古人沙囊木罂是也上每用兵宵旰筹画因安南三江之阻寻求谕令于地利相持不能迅速处可于上下游间道潜渡仰见圣谟广远典学崇深兵法史书无不贯串臣吉梦熊御制),不期而合胜筵篿(予既思得间渡之法命军机大臣寄信驰谕孙士毅知之不数日间而市球江之捷已至所行不约而合足徵任事必有同心)
近江收去船数十寿昌市球既捷三江已越其二十九日兵临富良江忽见江内舟舰尽数拘收南岸并沿江之斫伐俱尽使我无可编筏),守垒增来贼六千(据迎投人等称阮惠原守黎城不过兵六七千人闻进𠞰之信又从巢调到七八千人昨因寿昌之败抽调六千人赴市球抗禦十七日薄暮有众一二千带创败回入富良江屯内守拒孙士毅到时见彼或在江心或在彼岸施放大炮不绝虽人数甚多然形势忙乱知其已无固志矣)
结筏渡兵才二百(我兵于远岸寻获小船竹筏各数只载兵百馀骤进江腹夺获一舟遂配载兵二百馀人乘昏黑中不能辨别多少鼓枻直进遂得渡江前西师之役阿里衮舒赫德乘夜进兵已效之方再用再捷孙士毅曾为军机章京想心记其事故能仿而为之),歼凶算级积奇纯二十日五鼓兵达富良江两岸屯聚之众乘势痛戮夺得小舟三十馀更番驾驶来回数渡载过兵二千分路𠞰杀无算)
火飞鱼烂身偕腐(有十馀艘载约三四百人于江心顺流欲去张纯率小舟迅追已及回舟拒敌我鎗炮猛烈多掷火毬但见红光飞舞江面各舟顷刻焚沉舟中无一得脱),篆认枭渠顶半燃(舟未沈者有二钩至岸傍舟内人俱为鎗火毙命获木箱庋印辨认篆文一为兴化镇一为龙普侯一为指挥高采皆彼中用事遣守黎城者询来投人此十馀舟俱受伪职之弁目)
泥首相迎民及族(黎氏族人及百姓等俱出城跪迎既慑军威复感圣泽咸稽首欢喜请孙士毅入城懿臣王修,秋毫无犯抚俄旋孙士毅许世亨带将弁数人轻骑入城查看周围土垒上种丛内有砖城二座其旧宫室俱为蹂躏荡然无存安抚毕即刻出城回营兵丁无一人入者)
生归那更歌鸲鹆(黎维祁藏匿处距城不过一二程因阮惠党与尚多恐为其所害不敢出头是夜二鼓方来孙士毅九叩恭谢天恩感激不可名状),礼送宁闻叫杜鹃孙士毅奏黎维祁母妻眷属人等尚在南宁维祁现令亲信陪臣迎回士毅知会孙永清礼送出关一路檄台站官兵防护)
三日册成恩莫大(毅恭册封安南国王一月敕印先已邮致孙士赍黎维祁于十二十二日遵照旧定仪注受立乃册成礼具摺恭谢维祁以王孙嫡长伦序当懦弱委靡毫无能为适丁阮惠之祸一身在外转徙民间老母弱子投依上国于所皇上特申大义俯谕夷民革心归正忠事并为存恤羁孤访求播越不利其尺地一民不惜多费钱粮士马特命封疆大臣建功将佐扶义而南鼓行按堵迅渡三江一正海国伦常重立黎氏社稷维祁初闻德音但有感泣匿身畏首曾无尺寸自效洎城复身归三日之间盭绶膺身章绂被体无国而有国无家而有家此诫生死肉骨之矣高厚者恩莫名铭臣元)万年觞晋境都平(黎维祁闻发兵讨罪重毅代封立国之旨即具禀孙士奏请于受隆五封后亲身入朝谢八旬恩经孙士毅以乾十五年圣主万寿可亲赴京师随班祝维祁釐并具奏闻其来皇上命俟该国全境就平能以自立准朝盖以惠绥荒服加体恤而期奠安来朝出自诚心暂缓示之德意与前代德不能怀力不能致乃索其代身金人者相去奚啻霄壤)
城当逆水占消矣唐长庆中安南都护阮元喜以城当逆水州人多出叛逆改建今城),泾布天威谶果然安南天威泾唐咸通时都护高骈所凿今其地尚存以新走蛮寇凿此志功命名天威用自夸大其时以五管遐裔孤悬海外南诏土蛮相纠入寇陷城杀吏民二十万人徵兵半天下甫能驱退疮痍末起侈然自雄若江今日之仗义申讨兴师万馀人闵期二十日飞渡而前孤城不攻自破真天威也)
聚米图披方练进孙士毅得黎氏旧存自城至广南路程图进呈并奏现在振旅前进臣钱棨,铸铜柱远伫缨牵(阮岳屡劝阮惠不可违逆罗前天朝以此兄弟不协其巢荒远海道可通暹已旨令粤省督抚檄晓暹罗倘阮惠奔投不得容受一隅追蹙飞走路穷伫俟迅扫巢穴以长缨系之)
勋褒统帅桓兼谷(奉及一旨孙士毅力肩重任调度有方不月即已迅奏肤功克副委任著加恩晋封为一等谋勇公并赏戴红宝石帽顶以示优眷许世亨随同征𠞰奋勇可嘉著封为一等子用昭懋赏),赉逮戎行伯与仟(前后纯赏恩谕尚维升赏戴花翎游击张巴图鲁号即以副将升用副将邢敦参将海庆杨兴龙都司刘光国黑子虎彪守备张云道员宋文知府陈玉麟俱赏戴花翎都司陈元𤓖珠守备郭升荣刘永泰七十九千总陈洪顺路世逊甘雨民廖飞鸿马正强俱赏戴蓝翎厂民李宏旺林徐绍富俱赏千总顶带陈秉钧景昌魏荣标冯陶曾君元俱赏把总顶带其在事出力镇将武员弁俱查明等第从优议叙各路官兵俱属勇往赏一月钱粮较众出力者赏两月钱粮中有曾在台湾凯旋者再加赏一月钱粮)
方略有书遵智勇安南一役断自戎行圣心凡调度储偫应务酬几申严赏罚鼓舞赒恤难人激励夷众洞瞩情形扶立懦志一切皆由里如睿画自指京师黎城一万一千一百六十在目前之掌上细批答不移晷刻驰施行谕日或再三光明正大密周详诸臣遵奉迅臻耆定臣严福),春秋之法彻霄渊(予以君臣定分大经大法且久服滋恭怀柔逮远故为此不得已之举幸蒇成功申之歌咏用昭名义所存并志行间劳勚)
武功六七兹蒇八(予自临御以来两定准部一平回疆再取大小金川以及靖台湾降缅甸而灭王伦苏四十三田五三事不与焉三十馀年之中武功告成者凡七兹仰荷此后上苍眷佑复有戡定安南之师既藏功美善惟愿更无用兵之事日深兢惕与中外亿北共享升率耳),昊贶古今独异前。
方寸旰宵惟自问,作何保泰作何乾(御制)
潼川府泮桥记碑淳熙元年六月 南宋 · 白禄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一、《金石萃编》卷一五○、光绪《潼川府志》卷一三、金石苑、《宋代蜀文辑存》卷六一
水与道同体,故帝王资以建学,天子曰辟雍,诸侯曰泮宫,则又其等也。
潼川古大国,学视泮宫为典。
前有泮水,湮塞岁久。
乾道九年夏,禄掌郡文学太守马公诿以浚复。
或谓文明之地,陷缺不宜。
按頖水之制,自西而南而东,三方皆水,直南当舆梁,以道往徕。
于是即土为桥,凿渠通水,使东西相承。
上施栏础,以延波光;
旁列四趺,以固柏植。
视之流贯若一,凹然其玦也。
论定役兴,畚锸四集,疏辟立就。
方命钌甃,而马公奉祠西归,提点刑狱何公兼府事,令未及下,首图前功,若出己意。
即鸠工伐石,具舟运致,斲凿扁砺,雷动云合,□砌平布,罔渝规画。
禄适被漕檄试贡士武信,暨归,则见巍桥飞虹,流水印璜,风日凝澜,月星澄莹,儒学气象,顿增爽俨。
芹藻青衿,超然若生于千百载之上,而获游先王之庠序矣。
士□□古及道,非亡才,非不逮也,政教失,轨物废,习见苟简,志气无所发越,而胥流下也。
道学之妙□焉而得者深而艰,感焉而得者易而乐,故职教化者示之德行,寓之形器,盘盂几杖有铭,宫室车服有度,皆所以使学者目击心悟,怡然自得也。
浮图、老子之居精极严丽,犹能起人敬信,矧夫水有泽物之仁,清明之智,流行适宜之义,盈不踰节之礼,进进不已之诚,圣贤寄意于此,义类最远。
二公深明制作之本,力补坠典之缺,诸生入门而见古制,升堂而味古书,终日所从事者无非先王之旧,其胸中岂不翻然有感而思自致于古人之地哉!
继自今贤才辈出,然后知泮水之复果益于名教也
马公名骐字德骏,立朝为中书舍人
何公名熙志字忠远,立朝为御史台检法官
道学、政事蔼然,俱前辈,其所建立可纪类如此。
淳熙元年六月既望,门生从事郎、充潼川府学教授白禄记,门生迪公郎、新剑州阴平县主簿主管学事胡鼎书并篆额。
按:民国三台县志》卷二一,民国二十年刻本。